我想阻止,见陆宴臣态度坚决,也随他去了。
不一会,张妈亲自送来了衣物,脸上满是和蔼的笑容,“太太,不好意思,昨晚,我睡得太死了,您生病,我竟然都不知道。”
话是对我说的,然而,眼睛却看向陆宴臣。
看着张妈虚假的神色,我心里冷嗤了声,“张妈,您太客气了。”
张妈知道我心里不爽,不过,她也不在意我的看法,她的职责,不过就是在陆宴臣面前演戏而已。
我也很配合她。
张妈退出去后,秦明月来了,风风火火,怀里抱着几封文件,应该是天盛急需要处理的事情。
秦明月向陆宴臣交代两句,退出去前,扫向我的目光,多了抹刻意的同情。
病房再次归于宁静。
陆宴臣抬看我,“有什么需要,你就给我说。”
见我不作声,陆宴臣也不再理我,开始低头认真审视起了手里的文件。
男人离我很近,我呼进鼻腔里的气息,全是男人淡淡的草木香。
这香味,曾经让我痴迷,然而,现在觉得,也不过如此。
我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想好好休息下。
可是旁边有个人,又是陆宴臣,我怎么也无法入睡。
我翻身的响声引起了男人注意,我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到了我后背上,我没有回头,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
椅子推开的声音袭入耳朵,接下来,是开门的声音,我余光瞥到男人的身影,映在了玻璃门上。
过了一会,我忍不住转过脸,看到的是玻璃外,男人挺拔又修长的身影,他正望着的方向,是我转院前入住的医院。
路灯落照在他脸上,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约莫感到那身影充满了孤寂与落寞。
与我呆在一起,心总是孤独的。
我知道,他想的那个人,绝不是我。
即然这么痴恋,又假惺惺呆在这儿做什么?
我无法说清自己的感觉。
陆宴臣回头前,我闭上了双眼。
我隐约感觉男人把椅子搬去了阳台,显然,应该是去阳台办公了。
寂静的空间,我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心率整齐,再无波浪。
这样,挺好的。
模模糊糊中,我听到陆宴臣的声音传来,“明月,你安慰安慰她,我现在……抽不开身。”
虽然闭着眼,我意识早已清醒过来。
我假装熟睡,想听听陆宴臣接下来说什么,果然,他叹了口气,“明月,这是你的无能。”
不知道秦明月讲了什么,接着,他又说,“行吧,我过来一趟。”
玻璃门推开的声音传来,我脸上光影一闪,男人的气息在我鼻尖萦绕,我不敢睁开眼,我怕一睁开眼,就是他英挺的容颜。
随即,那抹草木清香消失了。
男人离开的步伐,虽然很轻,我仍然感觉到了匆忙。
我张开眼时,来得及看到的,只是他消失在门缝里的身影。
我看着那扇闭合的门扉。
嘴角的笑,勾得很深,满是讥讽。
只有倪雪一句话,男人走得永远是那么匆忙,毫无一丝的留恋。
我也不再期待,没有期待,便就不再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意识混沌时,我听到了有人说,“心率不齐,电击。”
然后,我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了下。
我的手,微微动了下。
惊喜的声音入耳,“有反应了,赶紧的。”
接着,又是几下电击,麻麻的感觉,窜遍全身。
我感觉身边好多人,我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不是医生?
可是,任凭我如何努力,也没能弹开眼皮,后来,我又陷入了晕眩中。
等我再有意识,已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
感觉身上黏黏乎乎,整个身体像是浸泡在热水里,病号服紧紧贴在我身上,我难受得想死。
有人说,“高烧,四十二度。”
好像是陆宴臣的声音,平静而带着阴霾气息。
“陆总,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太太。”
好像是司机的声音。
我没再听到陆宴臣的声音,因为,我再次失去了知觉。
意识模糊时,我总觉得,有双温暖的大手,不止一次抚摸着我的额头,那粗糙的指腹,在我脸上流连忘返,而指尖的温暖,是我从未感受过的,那草木清香,总是萦绕在我鼻尖。
脑袋好重,重如千斤。
强烈的光线,刺得我眼睛难受,我掀了掀眼皮,努力一番后,我终于睁开了眼,拉开的眼缝,落入的是江安宁憔悴的面容。
江安宁见我醒了,喜极而泣,“深深,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妈。”
我的声带像是撕裂了般,“我睡了多久?”
江安宁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两天两夜,深深,我都怕你醒不过来了。”
江安宁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可见,这两天两夜,她忍受着多么痛苦的煎熬。
我看向窗外灼烈的阳光,阳光刺眼而夺目,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睡了这么久。
两天两夜,四十八个小时。
江安宁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胃出血引发的并发症,深深,你明明有胃病,为什么要去喝酒?”
“还喝的那么猛?”
由于着急,江安宁言语间,满是责备。
见我不作声,江安宁的声音软了下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太着急了,深深,你姐姐除了偶尔给我发些消息,也从不与我讲话,连视频都不愿意接,她是被萧逸伤透心了。”
我知道江安宁的意思,她的大女儿,为情所困,拒绝与她沟通交流。
而她不愿意看到我,步姐姐后尘,为情所伤。
我对陆宴臣的心思,江安宁是知道的。
我反握住江安宁温暖的手,像是保证,更像是承诺,“妈,不会了。”
到底是共用过一个身体的人,我的话,江安宁秒懂。
她应该也知道了陆宴臣去倪雪那儿的事。
她只字不提陆宴臣。
裴野来了,江安宁见了他,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裴野,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深深都不知道……”
后面的话,江安宁没有说。
裴野,“阿姨,深深醒了,您不用再操心,您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赶紧去休息下。”
当我听到江安宁照顾了我一天一夜后,我的眼圈禁不住红了。
“妈,您去睡会,我没事了。”
江安宁对裴野说,“如果她有事,你打电话给我,裴野辛苦你了。”
江安宁依依不舍看了我一眼,转身回去了。
江安宁刚走,裴野絮叨,“你那个老公,真够可以的,两天两夜,竟然从未出现过。”
我就知道,是一场梦。
不管梦里的场景如何清晰,我甚至现在还能回想起他粗糙的指腹,游走在我脸上的那种温暖感。
“如果不是护士打电话给我,你真就要出事了。”
裴野打开保温杯,热气腾腾的排骨汤,香味扑鼻。
睡了48小时,我早已饥肠辘辘。
我大口吃着裴野递过来的汤汁。
耳边是裴野抱怨的声音,“你手术要签字,我不敢签,只好通知了阿姨。”
“你说,陆狗这种男人,拿来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