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表车速飙到120号码。
车子很快到达南城边上。
十几层的烂尾楼,近在眼前,被周围璀璨的灯光,衬得一片漆黑。
四周很安静,静得只听到呼吸声。
电话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犹为响亮。
我接电话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喂。”
“只能进来两个人,你与易容师。”
“好。”
我机警的目光,不停在漆黑的楼层上扫荡。
车子熄火,我先下车,接着,易容师也下了车,我没敢回头望一眼陆晏臣,总感觉他的视线,肆无忌惮,落到我后背上。
我走在前头,易容师跟在后面,我们的脚步声,在静寂的夜里,尤为紧张,电话没有挂,查理或许是听到电话里,只有两抹脚步声,放松了警惕,“直接往前走,红色标示牌处转弯,上二楼。”
我们按照他的指示,一步一步往前,二楼很快到了,空荡荡的大楼,不见一抹人影,我问,“你在哪儿?”
查理吸气声传来,“他带工具没?”
我回头,瞥了眼易容师手上,模糊的工具箱轮廓,“带了。”
查理像是很满意,“阮深深,陆宴臣没来吧?”
怕露出破绽,我始终没有往楼下的车子看一眼,“没有。”
“你到底在哪儿?”
查理低低笑了声,“别急嘛,你这样,我会误会你特别想我,迫不及待想见我。”
是的,我特别想见你,想一刀砍你脑袋,当球踢。
我心里暗自腹诽。
正在我渐渐失去耐性时,查理又说话了,“顶层,中间那一排房间,第三间。”
我与易容师交换了下眼神,“好,我们马上到。”
电话切断。
没有电梯,我们是一层一层爬上去的。
13层的楼,不算高,然而,站在楼道口,风儿凌虐着我的脸,我缓缓低头,楼下的那辆车,没在光影里,似一只敏捷的野豹。
我猜想,周围应该埋伏了陆宴臣的人,虽然我没有问,但是,我知道,他应该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当然,我不可能自大地以为,他是为了救我妈,人家才会这样做,无非是想将查理彻底铲除。
永绝后患。
我迈着轻微的步伐,似乎每一走一步,我的呼吸都会紧一分。
我数着房间,我们的步伐,在第三间房门口停下。
抬手,我叩门。
声音不算太大,也不算太轻。
一切安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过了好一阵,里面终于有了反应,是轻微的脚步声,过了几秒,门从里面打开,我的眼睛,下意识看进去,由于屋子里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麻着胆子走了进去,刚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背后冷不丁窜出一抹人影,待我们进去后,他伸手关上了门。
我看不清男人的脸,从那模糊的轮廓,以及身材,我看出的确是查理。
“车里的人是谁?”
我就知道,他会在暗中窥视我的行动。
“滴滴司机。”
这时,我才忽然惊觉,陆宴臣早有先见之明,他开的车,是辆事先准备好的大众。
查理这样问,说明他看得并不是很仔细。
“我妈呢?”
我问他。
查理耸了耸肩,摸了摸鼻梁,没理我,而是开始打量起易容师。
易容师保持沉默。
查理问,“帮我换张脸,如果我能逃出去,保你荣华富贵。”
易容师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抖抖瑟瑟,“先生,我是被阮小姐强行抓来的,我的技术也不是很好,我只能尽力。”
查理忽然暴怒,“少哆嗦,随便换一张,只要能过海关就成。”
易容师放下工具箱,正要拿工具,我拦住了他,“慢着。”
我看向查理,“不把我妈交出来,是不可能为你易容的。”
查理大为光火,我看得出来,他在尽力压下怒气,“你妈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帮我易完容,我马上带你去见她。”
男人的话,我又怎么会相信,毕竟,像他这样恶毒的人,是没什么好人品的。
“你不让我见我妈,这容就不会为你易。”
我作势要带着易容师走。
查理急了,他伸手薅住易容师,手上的刀子,抵住了易容师脖子,“听她的,还是我的?”
易容师吓得屁滚尿流,结结巴巴,“你的。”
查理正在得意,我从腰间摸了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查理脑袋,“查理,不让我见我妈,我立刻崩了你。”
查理瞥了眼我手里的枪,轻蔑地笑了,“一把玩具枪,能吓得了老子?”
没想到,这个外国男人,竟然是个内行。
空气里,是子弹上堂的声音,“试试?”
对峙的气氛,令人窒息。
“让不让?”
我不想再也他磨下去,失声吼出来,“查理,人在疯狂边缘时,什么事也能做得出来,不止你可以疯,我也可以疯。”
手机抵住了他太阳穴。
查理终究是怕了,我能感觉,他隐隐颤抖的双腿。
“行,阮深深,算你狠。”
许是查理没想到,我会带枪来,暗嘲自己终究是失算了。
“你把枪收起来,我带你去见你妈。”
我乖乖收起了机,查理打开了门,我们跟着他,走出黑屋子,往下面,走到四楼,查理指了指对面的房门,“她就在里面,一根头发不少。”
我迫不及待,冲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果然,我就看到了墙角,奄奄一息的人影,我冲过去,抱住了母亲,“妈……”
我的一声呼唤,让母亲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神色怔了怔,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我,热泪籁籁而落,“深深……”
我抱着母亲,紧紧地抱着,我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我想母亲离开,可是,她走不动,我意识到她老人家应该受了查理折磨。
心里对查理的愤怒,似夏天的狂风暴雨。
如果我手里的枪,是真枪,我一定将他打个稀巴烂。
母亲不能走,我又抱不动她,只能把她抚起来。
查理进来了,“深深,你们母女团圆了,这下,该让他给我易容了吧?”
其实,查理完全可以把易容师掳走。
把我撇开。
他没这样做,说明,他还不想放过我。
洞察了男人心思,我轻轻笑了声,“查理,我在陆宴臣心里,一钱不值,所以,最好早点打消歪心思。”
我暗示,别想把我与母亲作为威胁陆宴臣的人质。
查理一脸正色,“就算你在他心里没位置,至少,是两条人命。”
“我就不信,他会那么残忍,会置你们的生死于不顾。”
我忽然就愤怒了,音量拔高,“你与陆宴臣的恩怨,请别扯上我。”
查理满身阴戾气息,“在你嫁给陆宴臣那天,我们的牵扯就已注定,阮深深,我刚刚查过了,你手上的那支枪,是假的。”
查理的话,阴森又恐怖,“想不到,我查理也会被一支玩具枪所唬。”
“试试……”
我从腰间摸出枪,枪洞再次对准了查理的脸。
查理看着我手上的枪,满脸鄙夷,毫无惧色,“开枪啊!”
我握着手机的手,隐隐抖了下,查理看到了,他冲过来,一把夺下了我手里的枪。
狠狠将枪扔到地上,一脚踢出去老远。
“阮深深,你比倪雪聪明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