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满意了?”
静默不过两秒,阮南南吼声震天,矛头指向我。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陆宴臣说,“阮南南,适可而止。”
对于陆晏臣的警告,阮南南并不放在眼里,她轻轻笑了声,“适可而止,这话,你该对在你头顶种草原的老婆说。”
这话触到了陆宴臣逆鳞,我侧目,就看到了他嘴角抽了抽,而眉眼间的怒意,几乎不想再隐藏,“阮南南,刚刚,如果不是萧逸在后,你手上的戒指,是不是就砸向阮深深?”
对于陆晏臣的质问,阮南南没有回答,她别过了脸。
我回头,看着阮南南的侧颜,感觉那张脸,是那么的无情,那么的残忍。
正如陆宴臣所说,她是病了,但是,不能拿病当幌子,无止尽地伤害别人,哪怕这个人,是她最亲爱的妹妹,她也绝不心慈手软。
哪怕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也不给我这个妹妹留一丝余地。
母亲见陆宴臣发怒,不停向我使眼色,她怕再生事端,示意我带陆晏臣离开。
我痛心地看了阮南南一眼,抬起的手腕,轻轻挽住了陆宴臣的胳膊,而男人垂下的视线,落到我白净的素腕上,喉结滚了下,不再开口说话。
我拉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刚走出医院,我便松开了手,走到前面去,陆晏臣疾步跟了上来,张辰见我们出来,伸手打开了后车门。
我想也不想爬了进去,我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没办法逃离,必须要面对。
譬如:陆宴臣的怒气。
我以为他会生气,会质问我,可是,没有。
一切都很平静。
他高挺的身形,站在车旁,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骨线,那样紧崩,那样怒不可遏,浑身都是乖戾气息。
修长的指,从兜里摸了包烟,低头抖烟时,我看到了他坚挺的鼻梁,还有垂落的长睫,盖住了那双深隧又阴隼的眸子,香烟叼在唇上,没有立刻点着,打火机的火焰,映着他英挺的五官,俊美的脸上,映下一片光影。
过了会,烟点着火,收起打火机,他立在车门边,吞云吐雾时,脸上的神色,被白烟笼罩,让人看不清那细微的表情。
我保持沉默,张辰早已知道整件事经过,也不敢乱说一个字。
四周很静,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心跳声。
陆宴臣手上的烟,终于燃到了尽头,烟头捻灭,他鼻腔喷出口白烟,坐进来时,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吸入我鼻腔。
车门合上,张辰发动了车子,陆宴臣一声,“回壹号公馆。”
车子如离弦之箭,飞快驰出。
一路上,谁都没开口讲话,空气里,却悄无声息弥漫着硝烟。
车子飞快进入别墅。
车子熄火,陆宴臣率先下车,而我踌躇了下,在张辰紧张的神色中,最终下车,还是紧跟上了陆宴臣步伐。
陆宴臣生气的地方,太多。
我们当着他的面,讨论当年我嫁他的事,如他所想,我父母的确是看上了陆家的财势。
而我爱他,也是真的。
现在,即便是我澄清,他也不一定会相信。
有些观念,先入为主了,便很难改变。
医院折腾了那么久,从黄昏到晚上,我们都没吃一口饭,张妈听到汽笛声,早已披衣起床,去厨房为我们做了宵夜。
两碗热汽腾腾的面条,送上来时,我看了眼,并没有动筷子。
陆宴臣从托盘里端出面,一碗给了自己,另一碗摆到我面前。
“吃吧。”
他开口的声音很淡。
似乎没有一丝的感情。
今天被阮南南折腾的够久,昨晚又被他折磨了一晚,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与他争执,所以,我乖巧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宵夜。
尽管吃得很慢,但碗里的面条,终有吃完的时候。
吃完最后一口面,陆宴臣伸手过来拿空碗,我下意识吐了句,“谢谢。”
陆宴臣挑眉,“谢我帮你解围,还是谢谢我帮你洗碗?”
我瞥了眼他手臂上的伤,伤口上的血已经干涸了,而我的思绪一直围着姐姐转,都忘记为他叫医生,而他自己似乎也没在乎手上的伤。
我起身,从床底找出医药箱。
拿出腆酒,还有纱布,消毒药水时,陆宴臣已挽起了衣袖,将受伤的手臂送到我面前。
沾了棉签的腆酒,轻轻覆在伤口处,尽管我动作很轻,空气里,还是传来男人重重的呼吸声。
我觉得我该郑重向他道谢,然后,我听到自己说,“陆宴臣,谢谢你,不过,你不该为我挡那个瓶子。”
陆宴臣身上的气息变了,眉眼间的怒意,直接喷发,“如果我不伸手挡,恐怕现在,你的脑袋已开瓢,阮深深,你是该好好谢谢我,你说,这世上,还有像我这样的男人吗?明知道你与萧逸之间有不可描述的事情,我竟然还屁颠颠的跟着你跑过去……”
他舔了舔红润的唇瓣,“我简直……自找罪受。”
他的话,充满了自嘲的味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吐出一句,“误会,姐姐误会我,也就算了,你不能误会我。”
“不过,我刚才在母亲面前说的话,你不要当真。”
陆宴臣向来是个敏感的人,他知道我的意思。
“是那句,你不论如何,都不会与我离吗?”
我点头。
灯光下,陆宴臣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的情绪忽然就不好了。
“阮深深,我知道你是哄你母亲的,但是,这婚,如果我不同意,你离不了。”
他的语气,霸道又笃定。
第一次,我想心平气和与他谈。
“我们之间,夹隔了太多的事,你与倪雪,有过一个孩子,而现在,我……”
陆宴臣的巴掌拍在了琉璃台上,“那又怎样?”
“我与倪雪,没有孩子,而你与萧逸之间,如果你心里没有他,那个孩子,也不是事儿。”
陆宴臣的态度,很明了,他并不介意那个孩子的存在。
忽然间,我就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男人了。
他对我从没感情,出了这样的事,他应该皆大欢喜,毕竟,我为萧逸生过一个孩子的事,对陆家而言,是多么大的丑闻。
就算老太太喜欢我,知道这事后,恐怕也会看轻我,不耻我。
他完全没必要顾及老太太了。
他的目光,落到我肚腹上,“我们可以生过,深深。”
我忽然间恍然大悟,他把我关了两天,又强行让我回来,是铁了心想让我为他生个孩子。
阮南南闹腾的这段时间,我把那档子事给忘了,说不定,我的肚子里,已经悄然孕育了个小生命。
我与陆宴臣的孩子。
如果是从前,我会欣喜若狂,而现在,我却百感交集。
紧张的指尖都泛了汗水。
“不行。”
我脱口而出,语气里的急促,陆宴臣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只是冷冷笑了。
“你说了不算。”
他起身,脱去了外套,松了松皮带,皮带扣碰撞的声音,非常响亮,听得我头皮发麻,毕竟,昨晚,他才那样折磨过我。
嗅闻到危险,我起身要走,他伸手扣住了我手臂,稍稍一用力,我就被他扯进了怀里,我抬头,看着他冷漠的脸,还有眼神里的势在必得,我心儿开始砰砰乱跳。
是的,我即紧张,也慌乱,这么复杂的情况下,我与他,不适合要个孩子,这不是添乱吗?
而陆宴臣想我为他生个孩子,我感觉,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我,不过是占有欲,自尊心在作祟。
他咽不下这口气。
我看得出来,他很不舒坦萧逸与我的事,他看那个孩子的目光,我当时注意到了,像是恨不得能让那孩子消失。
“陆晏臣,我们不适合……”
都要谈离婚了,还生孩子,脑子是有问题,才会为他生。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头低了下来,一口就堵住了我的唇,后面的话,我咽进了喉咙里。
许是昨晚太过于猛烈,怕我吃不消。
陆宴臣虽然霸道,不过,力气并没有昨晚的大,我感受到了男人的一丝丝怜惜。
陆宴臣是情场高手,技巧也是满分,他修长的指,在我身上轻轻抚摸,尤其是我敏感地带,他一向会拿捏我。
“阮深深……”
他伏在我身上,嘴唇贴着我耳朵,不停地轻咬、吸吮,“你说,我要怎么罚你?”
轻柔的声音,带着慌乱,还有我无法理解的痛苦。
好像对我的感情很深,好像特别怕我将他抛弃。
在他极致的撩拨中,我渐渐就乱了呼吸,我的身体,并不受我控制,开始有了反应,也慢慢开始泛红。
我看到他,抬起的脸,深浓的目光,盯着我脖子上被他咬红的皮肤,那目光,带着火,带了不可言说的情深似海。
陡地,他深情的目光,迸射出剧烈的火焰,嘴里吐出,“萧逸,该死。”
他握住了我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灯光下,我看到他那双眼,幽深又带着赤红,我知道,萧逸的这事,伤及了他大男人的自尊。
陆宴臣是什么人,怎么能够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为他蒙羞。
医院里,他表现出来的冷漠,不过都是假象,实则,心里早已怒火滔天。
这是我第三次见识陆宴臣的怒气,婚姻四年,有幸能在将要离婚时,见识到情绪始此狂烈的陆晏臣。
我觉得讽刺又好笑。
他的头,缓缓俯了下来,淡淡的清木香,弥漫在我唇齿间。
他贴着我的唇,气息微吐,“萧逸,将会死得很难看,阮深深,你如果胆敢为他求情,我会弄死你。”
宣誓完毕,他开始吻我的唇,准确说,不是吻,而是咬,呼吸轻轻浅浅,疼痛绵绵密密,那种感觉,我即痛苦,也慌乱。
毕竟,陆宴臣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
说一不二的主,他说萧逸该死,就会一定在背后恶整萧逸,我担心的并非萧逸,我巴不得萧逸死,我只是,担心,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端。
前方的路,一片茫然,那种未知的茫然与恐惧,像绵线一样,紧紧将我缠住,让我呼吸困难。
他折磨得我身心俱疲,也不愿放手。
窗外的夜色,早已深浓,天空变成了漆黑的一片。
陆宴臣轻浅的呼吸,始终在我耳边回荡。
他压着我,姿意折腾,不死不休般,疲累不堪的我,眼皮重重合上,意识朦胧时,他抱起了我,应该是走进了浴室。
花洒喷头里,温热的水,落到了我脸上,发上,身上,乱了心,也惊了魂。
我张开眼,落进眼帘的是,陆宴臣近在咫尺的脸庞,轮廓分明的五官,是那么立体俊美,他深隧的眼眸,像是一汪深潭,恨不能将我狠狠吸进去,生生死死纠缠。
至死方休。
陆宴臣手里的花洒,扬起,花洒里的水,落到我身上,顺着温热水流滑下的,还有我身体里落出的羞人东西。
终于,我疲累地再次合上了眼。
醒来,已是清晨的事,而篷松的发丝,清爽的干净,让我意识到,昨晚陆宴臣为我吹干了头发,换了睡衣。
房间里,没有陆宴臣的影子。
一个小时后,张辰送来了鉴定报告,“太太,我可吓死了,还好,还好。”
张辰拍着胸脯,脸上全是欣喜。
我接过报告,仔细看了眼,鉴定结果显示,阮深深与萧政dNA相似度百分之三十。
我就知道是萧逸搞出来的鬼。
我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恨不能,立刻将这结果,拿给阮南南看。
我庆幸,我与阮南南的隔阂终于解开了。
然而,我终究是想得太简单了。
我想去医院,张辰拦住了我,“太太,陆总说,没他允许,你暂时不能离开。”
我没有吵闹,很安静。
连张辰都觉得奇怪。
张辰走了,我拿手机给母亲打电话,说向她报备了结果,母亲惊喜不已,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萧逸没安好心,深深,你终于可以向你姐姐交代了。”
那天晚上,陆宴臣没有回来,而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满身的痕迹,心里满满都是担忧,张妈也没为我送来避孕中药。
这也是我昨晚闷声不响与陆宴臣回来的真正目的。
我以为章蓉会不容许我生下陆家的孩子。
只是,就算张妈送药进来,或许,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