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那针后,我醒来,便再也记不得从前的一切,记得,当时,江安宁告诉我,说我出了场车祸,伤了脑子。
所以,这些年,我丝毫都没有怀疑过。
江安宁知道这件事,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个让我失身的男人是谁。
我找了当年华心医院,为我诊治的医生,照顾我的护士,从她们嘴里得知了一个事实。
我被人强*过。
这样的事实,足可以让我痛不欲生,颠覆我的后半辈子,我还有什么脸面指责陆宴臣出过轨?
走出华心医院,天空下起了小雨。
街上,人影寂寥,我站在雨里,不知所措,忽然,一辆车,冲了过来,我下意识一个闪身,扑倒在雨地里。
车子紧急刹车,接着,是司机的怒骂声从车窗里砸出来,“不想活了?”
车子绝尘而去。
我坐在地上,捧着脑袋,垫伏在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狂涌而出,纷至沓来。
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天,是我生日。
我约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去吃火锅,又去K了歌,喝了几杯红酒,红酒被人掺了东西,脑袋越来越晕,我磕磕绊绊走出包厢时,鼻子被人捂住,粉沫进入肺腔,我就那样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眼睛被人用布条蒙住。
无尽的黑暗中,我的身体热得像是要爆炸,难受得想死去。
男人坚硬的身体,抵住了我……
就那样,我失了身。
江安宁找到我时,气得脸都白了,我爸阮年华让人找了那几个同学,她们全部否决参与了这事,警察也带她们去问了话。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警察最后放了他们。
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我找了个电话,拨出去,电话接通,是昔日好友钟卓的声音。
“深深?”
“对,是我,钟卓,你知道当年那个男人是谁吗?”
当年的事,我估计钟卓知道。
果然,她迟疑了下,最后选择告诉我,“深深,当年杨万爸的公司,资金出了问题,想巴结萧逸,在你酒里下了药,但是……阴差阳错,你上了陆宴臣的床。”
“这事,杨万不准我说,你可别把我出卖了”
钟卓嘱咐。
果然与萧逸有关,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痛苦,那个陌生的男人,竟然是陆宴臣。
我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痛苦。
或者该怨恨。
我那么喜欢陆宴臣,曾经爱而不得,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陆宴臣会在当年,我喜欢他的时候,竟然对我做了那样的事。
虽然当时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没想到,我与他的孽缘,早在冥冥之中已注定。
我对陆宴臣的感情,竟然说不出来的复杂。
在这之前,我铁了心想离开他,但是,现在,我犹豫了,我甚至想亲口问问他,问他是不是当年的那个男人?
我的心里,波涛翻滚。
忍不住,我拨通了陆宴臣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通,显然,陆宴臣在忙。
“怎么了?”
陆宴臣的声音,带着疲惫。
“我想见你。”
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闭了闭眼睛,艰难地说。
陆宴臣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给他打电话,自从倪雪回来后,我没主动找过他。
更没想到,我会说迫不及待说想见他之类的话。
他吃惊是自然。
“想我了?”
顿了顿,他说。
我没有否认,陆宴臣似乎显得很高兴,语气愉悦,“我让张辰过来接你。”
“不用,告诉我,你在哪儿?”
陆宴臣给了我地址,我走出医院,立刻拦车,从来没有过像此刻,我是那么想见他。
哪怕是四年的婚姻里,我也没过想立即飞奔到他身边的念头。
倪雪住的别墅,很奢华。
我没心思去探究,这栋别墅,是陆宴臣为倪雪买的,还是陆宴臣自己名下的。
因为,在我看来,这并没有任何区别。
我更没心思去关心倪雪的眼睛,到底有没瞎?
一屋子的白袍,个个围着她转,而她躺在床上,眼睛上蒙了纱布,就算目前,她眼睛有问题,陆宴臣为她重金聘请了医疗团队,也肯定是会治好的。
再说,她并没有为陆宴臣捐眼角膜,谁知道她是不是自己搞出来的事。
陆宴臣站在那群白袍中央,十分显眼。
他回头,对上我的目光,深邃的黑眸,眯了眯,然后,他转身,向我走了出来。
“来了?”
陆宴臣语气平淡,与我打招呼。
我点头,捧着砰砰作跳的心,掉头向花园那么走去。
房子很宽,走了好一会,终于走到了花园路口,我的脚步,停在了一株冬青旁。
陆宴臣也在我身后站定,他一直沉默,似乎在等着我开口,然而,心里早已酝酿好的话,竟然不知道怎么出口。
他向里面望了眼,终于说话了,“倪雪眼睛手术失败,医院条件不好,所以,我让医生到家里……”
忽然觉得不对,陆宴臣赶紧改了口,“到这儿来。”
“方便替她治疗。”
陆宴臣补了句。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在陆宴臣看来,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是不可能找他的。
而我来了后,又表现得特别乖巧,至少,并没有找他吵闹,他知道,我并不是为了倪雪而来的。
我踌躇了会,听到自己艰难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陆宴臣,除了我与倪雪,你还碰过别的女人吗?”
陆宴臣深眸里的晶亮消逝,眸底的失望,掩藏不住。
他捏了捏眉骨,“深深,我很累……我早对你说过,我与倪雪,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注意到陆宴臣眼睛里的血丝,猜想,应该昨夜一宿都没睡,看起来才会那么疲惫。
如果陆宴臣不知道当年的人是我,那么,他的这些话,就是撒谎。
所以,我又怎么能够相信他与倪雪之间没问题?
指尖掐着血肉,感觉自己来这一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无尽的沉默中,秦明月匆匆过来了,神色紧张,“陆总,倪小姐在找你,医生说,她的眼睛充血,不能激动,更不能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陆宴臣脸色变了变,他迈步向房间那边跑去,刚迈出的步伐,突地又收住,可能是怕我多心,转头对我说,“深深,有事回去说,处理完这边的事,我立刻回来。”
我没说话,就那样站在花台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
倪雪在他心里,很重要。
重于一切。
我忽然就觉得心酸不已。
陆宴臣,当年,你嫌我不是处*之身,曾给我好长一段时间的脸色看。
而现在,我才知道,夺走我清白的人是你,我把一切都给了你,得到,仍旧不过是你的漠视与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