鄚县城外,阳光斜照,微风拂过一处荒草地,带起阵阵的清香。
这片空旷的荒草地,被特意清理出来,作为刘备和那位游侠头目的堵斗场所。
刘禅及麾下的士卒在草地南面列阵,其对面是那群游侠,东西两侧的小土丘上,远远站了些胆大的百姓。众人就这样围成一圈,似乎让整个草坪的空气中,都充斥着一丝紧张而又肃穆的气氛。
只见那位游侠头目,眼神锐利如鹰,一袭灰色布衣,右手提着一杆木质长枪,嚯地一下,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至草坪中间,细细打量着不远处的刘备。
而刘备也毫不犹豫,脱掉沉重的甲胄,露出里面的一身白色布衣,便向圈内走去。走至那人跟前五丈,刘备左手缓缓拔出腰间佩戴着的雌雄双股剑,扔掉剑鞘,又将雄剑分于右手,双剑交叉立于胸前,摆开了架势。
以剑对枪,还在如此的空旷之处,刘备知道这绝对是劣势,不出所料的话,这一战将异常艰难,但他眼神沉稳而坚定,毫无惧色。
见刘备已准备好,游侠头目也不废话,端枪平蹲,使出一记起手式“上平枪”。
一声暴喝,堵斗开始!
游侠头目率先发动攻击,他身形如风,长枪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刺刘备。而刘备早有准备,他身形一矮,避开了这一击,同时雌剑挥出,划出一道寒光,隔开了这一枪的后续变化。
或许是感觉出对手不弱,游侠头目猛地一喝,手中长枪如长龙一般飞速舞动,一时间刘备只能躲闪、格挡,显得有些应接不暇。
枪,不愧是百兵之王,在攻击距离上面,它比长剑有着更为明显的优势,那震颤的枪头,所绽放出来的朵朵银色梨花,不仅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和灵活性,还往往令人防不胜防。
刘禅眼看着刘备渐渐落入下风,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了起来,他是完全没有料想到,这堵路的游侠,竟武力强悍,能压着刘备打。其实刘备的武力也不俗,不仅剑术自成一派,其臂力也惊人,不然关羽、张飞两人也不会死心塌地拜他为大哥了。
辽阔的草地上,两名矫健的身影正快速移动着。
刘备深知,此刻的他根本无法近身攻击对手。当然,他也并不急于近身,而是围绕着对手不断地游走、格挡,他手中的雌雄双剑最擅长的就是防守,他耐心地试探着对手,试图寻找破绽。
游侠们见首领占据上风,纷纷大声喝彩着。反观刘禅这边,众人却异常安静。
“殿下勿忧,我看玄德兄不出半炷香,必定能拿下对方!”赵云见刘禅面容似有忧色,走近安慰道。赵云是使枪的行家,自然看出了其中门道。
或许吧!其实刘禅也看出来了,刘备是还未真正发力!不过他担心的是,对方没那么简单,或许也藏着一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备的呼吸依旧平稳,而那位游侠头目却显露出一丝焦躁,步伐也略显凌乱。刘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他知道,机会来了。他突然加快了步伐,瞬间贴近了对手,挥剑便刺。
然而,游侠头目并未显露惊慌之色,他巧妙地挥动长枪,宛如棍法一般,轻描淡写地荡开了刘备的凌厉长剑。此时,两人的距离适中,为游侠头目施展预设的杀招创造了绝佳的时机。
刘备心头一紧,暗道不妙。他立刻意识到,先前的破绽实则是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旨在引诱自己主动发起攻击。眼见游侠头目的长枪如龙出海般刺来,寒光闪烁,刘备心知无法完全避开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他当机立断,抬起左手中的雌剑奋力格挡。就在枪尖与剑身接触的瞬间,刘备巧妙地借势旋转,右手中的雄剑如闪电般挥出,精准地斩断了对方长枪的枪头。
游侠头目一阵愕然,他哪里料到此时的长枪已然变为长棍,但此时变招也已来不及了,他只能借势把长棍往前一刺,无头之枪突破雌剑的阻碍,其冲击力依旧猛烈,最终击中了刘备的手臂,但因为没了枪头,所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此时,游侠头目招式用老,门户洞开,而刘备的雄剑,如游龙出海一般,极速刺出,瞬间便架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承让了!”见对方叹气认输,刘备收剑入鞘,平静说道。
此时火辣辣地疼痛感从手臂传来,刘备心中暗暗庆幸着,要不是对方年纪比他小了五、六岁,实战经验略有不足,恐怕现在输的就是他刘备了!”
游侠头目心中愤懑,满脸不甘,怒气冲冲地,将手中那截断去枪头的长棍甩在地上。他只道是刘备使用了诡计,才侥幸削去了他的枪头,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没法狡辩,他的性格也不允许他耍赖。
他哪里知道,刘备从决定采取守势的那一刻起,便已有意为之。刘备巧妙地利用长剑的刃部,在看似平平无奇的格挡与挥砍中,不断斩击着游侠头目手中那柄长枪的木制枪身,这些早就为斩断枪头埋下了伏笔。只是这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隐秘,除了刘备似乎没人知道。
“少侠,且慢!”游侠头目正欲抽身离去,身后传来了刘禅的呼唤。
“贵人无需提醒,我败便败了,自然会遵守承诺!”游侠头目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中的不悦,言语间透着一股傲气。
刘禅闻言,不以为忤,反而朗声笑道:“少侠误会了,本王并非不相信你。实乃见你武艺高强,心生敬意,想赠予你一匹好马,权当结交之礼。”
游侠头目闻言,心中一动。他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刘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刘禅见状,微笑着示意手下牵来一匹神骏非凡的战马。只见那马儿浑身乌色,四蹄如霜,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令人一看便知是难得的良驹。
游侠头目望着那匹骏马,眼中闪过一丝炽热,显然极为喜欢。刘禅如此大方,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微微拱手,沉声道:“贵人厚赐,在下感激不尽!但在下无以为报!”
“我也无需你报答,只是见少侠不仅武艺高强,还信义无双,故想结识一番!”
“还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刘禅顺势问道。
“在下张合,字儁乂,幸会贵人!”张合收了马匹,脸上的傲气消散了几分。
“张合!!”刘禅瞪大了眼睛,心中一震!眼前这位就是前世曹孟德麾下的五子良将——张合!前世那位击败马谡,让诸葛丞相第一次北伐满盘皆输的张合!
“贵人听说过我?”张合见刘禅神色有异,心中不禁生疑,开口问道。
刘禅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波澜,淡淡道:“稍有耳闻,不知少侠如今可有官身?”
张合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拱手道:“在下现任冀州牧韩大人麾下军司马。”
“韩馥麾下啊?”
“正是!”
刘禅未再言语,只是在心中暗道不妙。因为他此刻能明显感觉到,张合此刻对韩馥的忠心,于是就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刘禅只好暂时打消了,将张合挖到自己麾下的想法,至少就目前的情形来看,绝无可能。
首先张合目前的职位并不低,在汉朝,单独设置的军司马,仅比校尉矮一级而已。而且从先前张合对弘农王的态度来看,他对朝堂之事了解甚少,相比洛阳城的变幻无常,在张合眼中,可远不如到手的军功、现成的军职来得实在。
刘禅不再多言,只是拱手道:“今日有幸相识,他日有缘再聚!”
张合亦拱手回礼,道:“承蒙贵人抬爱,赠马之恩张某铭记在心。”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领着各自人马离去。
“玄德一身好武艺!”刘禅走至刘备跟前称赞道。
“幸不辱命!”刘备抱拳恭敬答道。
想起那张合才刚刚二十出头,竟有如此武艺,如果能将他招揽过来,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位优秀的统帅。刘禅想到此处,心中又泛起些许遗憾。
还有那田豫,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竟跟了公孙瓒!
还有那牵招,同样是一位能臣良将,阴差阳错之下,刘禅也只能与其失之交臂。
还有沮授、田丰等人,刘禅也没法招揽,对于这些地方豪族来说,谁掌控冀州,他们就效忠于谁。
这河北的人才何其多啊,刘禅不禁在内心感叹着,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如果抢在袁绍之前,夺取整个冀州,再图天下,似乎也不错!”
但刘禅刚产生如此想法,转而又立刻摇摇头,否定了。昔日贾诩之所以提议先取青州以为根基,正是因为如今青州的世家大族在黄巾军的肆虐下早已经土崩瓦解。相反,冀州境内如今豪门依旧众多,若现在取之,势必会让刘禅再次陷入世家大族的掣肘之中。
对于这些世家豪门,刘禅此刻心中也没有什么办法,得用,而且还要重用,又得防止他们做大做强,最终把持朝政,把皇权架空。
想到此处,刘禅不禁心中苦笑。
正当刘禅一行人,绕过鄚县往南而行,迎着夕阳渐行渐远之时,在他们身后鄚县县城的方向,有三匹快马奔腾而至,分别驮着一男一女,还有一名孩童。而马背上的女子正朝这边大声呼喊着:“殿下!殿下,请留步!”
刘禅凝神一看,发现其中那名女子的相貌,竟与他记忆中的一人重合。“张……,彤妹?彤妹?”潜意识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刘禅下意识大声回喊道。
侧方的来人正是张彤、张姝、乐官三人,只是张彤早已换上了女儿装,有了灵鸽的感应,她早已知晓刘禅他们就在鄚县附近,不过同行的张姝,却依然保持着女扮男装,或许是早已习惯。
“皇帝哥哥!!”张彤一头扎进了刘禅的怀里喊道。惹得刘禅是躲也不是,抱也不是,略显尴尬。不过,刘禅最终还是看在她清纯可人的份上,非常配合地还了一个拥抱。
“哎,我早已不是大汉的皇帝,彤妹你还是唤我弘农王吧!!”刘禅纠正道。
“好的,皇帝哥哥!”
“彤妹!!”刘禅似有不悦。
“好吧!民女张彤参见弘农王殿下!”张彤吐了吐舌头,故意十分恭敬地拱手拜道。
“你这个机灵鬼!”或许是刘禅怕自己过于严厉的表情,吓坏了张彤,又打趣了一句。接着下意识地弹了一下张彤的额头,这是他们少年时,刘禅惩罚张彤的招牌动作。
不料这一弹,竟把张彤给弹哭了!刘禅心中纳闷,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啊!“彤妹?彤妹?”
张彤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说道:“是刚才一阵风,把沙粒刮进了眼睛!”
刘禅摸了摸张彤的秀发,以示安慰。接着又聊了一阵,把这位王妹介绍给了诸将。
何太后膝下无女,见张彤生得乖巧伶俐,于是就认作干女儿。说起来刘禅这一世,还有另一位王妹,那就是万年公主刘慕,她比当今皇帝刘协仅大几个月,但却非何太后亲生。
“这位是?”刘禅指着一身男装打扮的张姝问道。
“他……他是张神医的公子!”张彤也不拆穿,故意说道。
“草民拜见弘农王殿下!”张姝也就顺势拉着乐官恭敬行礼。至于一旁的乐官,刘禅只以为他是张家的童仆,也没多问。
刘禅扶起张姝说道:“快快请起!说起来,孤还要感谢张神医的帮忙啊!”刘禅握住对方手腕这样一扶,心中顿时颇有些诧异,因为这位张公子的骨骼,竟出奇地柔弱。不过他也没多想,又唤来刘备,将他的这位救母恩人引荐了一番,刘备自然也是一番感激。
“说起来,吴老夫人病情虽然得以控制 却并未痊愈,还请张神医留在我军中,以便复诊!”刘禅恳请道。另外,他想着,如果能有这样一位神医跟随,也可以备不时之需。
张姝有些犹豫,她望向张彤,似乎是想征询对方的意见。
张彤心里琢磨着:皇帝哥哥都发饭票了,这还用问?肯定没问题啊!于是,她抢过话茬,替张姝答应了下来。
接着对张姝眨巴着眼睛,故意问道:“是吧?张神医!”
张姝瞪了张彤一眼,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毕竟江湖险恶,毒药够不着的地方,她还得倚仗这位美女保镖,也只能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