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新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心里笑了,这个小王妃有几分意思。 比····蛧·首·发他心里在笑,眼睛却跟着红了,掏出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按着眼角道“是啊,王妃不要听信奸佞小人的挑拨之言啊,殿下待您的好可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您要相信殿下啊。”
朱长生也有点懵,他故意那么说,是想要激起明珠的怒气火气,和他硬生生地拼一场。她若是被激怒了,当场暴打他一顿,落到旁人眼里是她为了逼迫他拿出账簿不惜施暴,那她输了;她若是不打他不骂他,自己知难而退,还是输了。那么下一次,她便不敢再轻易挑事招惹他。
偏偏她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坐在这里痛哭着说,在殿下心目她不如一个下人,好伤心,好难过,还说被他骂得很屈辱,没脸见人了,要活不下去了?让大家都别拦着她?难道她还真的要去寻死觅活吗?
这样一来,反倒显得是他咄咄逼人,差点把堂堂王妃给欺负逼迫至死了?可是分明不是那么回事的!你是女人可以这样不要脸吗?朱长生正愤恨着,突然听见郑嬷嬷一声厉喝“朱长生!你可知罪?”
朱长生尚且不把明珠看在眼里,又何曾肯把郑嬷嬷这个明摆着是弄来对付他的嬷嬷看在眼里,这样的罪名他更是不肯承认的。已然走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了。他赌明珠装哭装不了多久,只要再激一激,会原形毕露。越凶越好啊,他怕她不凶呢。他不敢直接说明珠,和她身边的嬷嬷讲讲规矩却是可以的,他是外总管,是太妃娘娘赐下来辅佐英王的,管教一个没规矩的老刁奴那是天经地义。
朱长生当即冷笑一声,轻蔑地道“郑嬷嬷,我不过是原样传达殿下的意思罢了,何曾又对王妃不敬?一切都是李全新这个小人居挑唆的。
王府不寻常人家,王妃年轻,又是才刚进府,对府里的人和事情不太清楚也是有的,你身为王妃房里的掌事嬷嬷,该劝着王妃亲贤人远小人,不要偏听偏信才对,不然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吧?”
郑嬷嬷冷笑一声“好个了不起的大管事,居然训斥起王妃来了,还要代替主人治我的罪?王府的确不同于寻常人家,所以你这个做总管的也可以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的,这话我是否可以听为你其实是在威胁恐吓、甚至于诅咒王妃?”言罢回头,看向李全新道“李总管都听见了吧?”
李全新立刻道“都听见了。这老东西是猪油蒙了心啦,竟然敢对王妃如此不敬,这是完全违背了殿下的意思啊。”
明珠哭得更凶“嬷嬷,他的意思是说,殿下是看不我?还巴不得我有个三长两短的,对吧?”
不过是寻常妇人一哭二闹三吊的无聊手段而已。朱长生真心看不,傅氏和殿下算是联姻,也是彼此防备着的,人情往来这样重要的账簿怎能轻易给了一个才进门没几天的傅氏女?真是无理取闹!他根本没做错!有本事来打他啊!他等着呢,挨了这顿打,正好成全了他的忠心,让殿下知道他为了捍卫殿下的机密,忠心职守被她欺凌侮辱成了什么样。可她主仆几个在那里雷声大雨点小的,是不见动手。
看这样子,是意识到不好收场,所以后悔了,再装哭给自己找台阶下呢。朱长生的腰又直了几分,语气强硬地道“小人深受殿下大恩,殿下怎么吩咐的,小人便要恪守尽职,请王妃恕罪。”他不信明珠能这样和他僵持下去,且看她怎么收场。
明珠却根本没打算和他僵持下去,直接将帕子盖在脸往里屋走,哭得十分伤心“快去把殿下找回来,我要问他是不是真的这样看不起我,把我当贼防着,压根不肯信我?”进了里屋,舒舒服服地往床一躺,再伸了个懒腰,动动腿脚,觉得满是酸疼,忍不住又腹诽了宇初一回,打个呵欠道“我又困了,再躺会儿。”
郑嬷嬷肃然道“王妃睡吧,老奴守着。”
至于外面还跪着的朱长生,给他跪着吧,大家拼的是耐性和脸皮厚,看谁拼到最后。他不是正义凛然的劝谏明珠要恪守本分,并且表示他没有不敬她半分吗?那么在明珠没有发话之前,他是断然不敢自己起身离开的,不然刚好证明了他的轻蔑和不敬。
明珠舒服地翻了个身,笑道“听说他有痛风,所以很需要跪一跪。虽然他之前受了罚,但那是殿下给他的惩罚,这才是我给的。不折腾折腾他,怎对得起他如此敬重我?”
郑嬷嬷低声和她商量“虽然这坏东西该收拾,但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面的。这件事里,朱长生算是对您不敬,但在殿下面前他是为殿下尽忠。轻轻放过是不能的,处理不好又会让殿下生隙。自他接到信要进来之始,应该已经悄悄送信给殿下了,想必殿下很快会回来,接下来要怎么办,您还要有个章程才是。”
明珠道“什么规矩都是懂事明理的人才会讲的,我不懂事,不明白道理,我只知道是殿下答应我让我打理庶务的,我要账簿是理所当然。算是朱长生要为殿下尽忠,他也不该这样不敬我。不要说只是罚他跪,我便是使人打他一顿又如何?不揍得他哭爹叫娘,已经是给殿下留脸面了。再如嬷嬷,殿下要问你私取我的东西,你要为我尽忠所以不给,但你可敢像他这样不敬殿下?他几次想激怒我打他,偏偏我不打他。”
逼迫朱长生跳坑,那是攻;不被朱长生激怒而动手打人,这是守。郑嬷嬷道“王妃说得很是。但稍后殿下回来,您还该柔软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