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德拍了两下手,立时有王府侍卫过来要抓周女史和莲生。
自己若是被这些侍卫碰了,那以后是真的再也别想伺候殿下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跳下湖去,也许还能留得一线生机。周女史收了眼泪,淡淡地道“我自己下去。”言罢果然起身,目光坚定地朝着湖边走去。
见她如此,连明珠也不禁对她这份坚韧生出些钦佩来。若是换了自己,怎么也不会任人宰割的,周女史却把跳湖看成是洗澡似的。要知道,这秋天里的湖水,寒冷刺骨,娇养惯了的人下水难免会生一场大病,更不要说宇初会不会把她们及时捞起来都不一定。难怪周女史最后能在江珊珊的眼皮子底下生出庶长子来,果然不简单。
莲生大喊一声“女史不要!”随即膝行到宇初和明珠跟前,大声哭道“不关我们女史的事,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还请殿下放过我们女史吧!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平女史生怕宇初会一时心软放过了周女史,连忙道“你们主仆二人平时好得和什么似的,她怎会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她已经认了,你还替她狡辩?”
周女史脚下一顿,回头看着平女史冷冷地道“妹妹不要说错话,我只认自己错了,却不认我指使她害了王妃,我没有这么蠢,也没有这个必要。”说完继续往前走。
平女史阴阳怪气地道“你若不是心里有鬼,会这么好说话?”
“呱噪!一起扔下去。”宇初伸手抚了抚袖口,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都听清楚了,莲生的哭求声戛然而止,平女史惊愕地张大了口,其余姬妾神色惊慌,挨挨挤挤的挤成一堆。
魏天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弄不明白,究竟是该把平女史主仆二人和周女史主仆二人一起扔下去呢,还是留着艾草好?正犹豫时,李全新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他一个激灵,对着众侍卫道“你们还等什么?没有听见殿下的吩咐吗?”
那些人早等着的,闻讯立刻虎狼似地冲去,先从地把艾草和莲生拖起来,又要去抓平女史。平女史牙磕下牙的,害怕得不行,错眼瞧见已经快要走到湖边的周女史,便豁出去地道“我自己会下去,谁要你们这些腌男人碰我了?”
说完利落地把手里的团扇一扔,把头的金珠等物拔下来,随手往离她最近的一个姬妾手里塞“帮我拿着。”再看一眼周女史从容不迫的背影,冷冷一笑,卯足了劲儿“蹬蹬蹬”地冲去,在周女史将要跳入水之前,恶狠狠地撞了周女史一下。周女史猝不及防,尖叫一声,狼狈地摔落水,平女史也跟着跳了下去。
紧接着,艾草和莲生也被侍卫抓住手脚扔进了湖里,水花四溅,好一阵扑腾。众姬妾全都揪着一颗心,想往湖里看却又不敢,宇初冷冷地环视众人一周,道“还有谁想下去洗个冷水澡?”
当然没有谁愿意洗冷水澡,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时候,被扔到湖里的四个人又起了新争斗,周女史刚浮出水面来,便被平女史一把抓住头发,死命往湖水里按,一边按还一边喊“救命啊,周姐姐救命啊……”
不知是谁带头,所有姬妾都跪了下去,齐声哀求道“求王妃饶命,我们不敢了。”
明珠心想,这又关我什么事呢?分明下黑手的是你们殿下好吧。于是抬眼去看宇初,表示你要怎么办吧?却见宇初看她一眼,再朝她微微一笑。
福至心灵,明珠立刻明白了,当即道“殿下,算是她们有错,略施薄惩也算了,饶了她们吧?”
宇初这才道“既然王妃替你们求情,那算了吧。”
魏天德咋咋呼呼地把侍卫赶走,守湖的婆子取了长钩子过去,把平女史等人稳稳地勾住拖到岸,有经验的婆子再前,将四人放到地压腹吐水。平女史吐出几大口脏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乱七八糟地喊道“殿下饶命,王妃饶命,周姐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平女史头发散乱,贴着头皮紧紧粘在脸,身沾满了水藻浮萍,衣裳也脏污不堪,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美丽。可是明珠不敢相信她是这么简单的人了,看她刚才折腾周女史那个劲头,显然是会水的,也不知道她二人之间究竟有多深的仇恨。
周女史吐出来的脏水是最多的,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匍匐在地一动不动,她是脸朝下趴在地的,人又蜷缩成一团,哪怕衣裳尽湿,也没有出现曲线毕露的窘样。很少有人能走到这一步还这样注重自己的风度仪表,明珠觉得她实在是很可怕。
莲生和艾草是后面入水的,又是靠近岸边的位置,水量不深,她们运气还好,下去抓住了可以攀附的树木,因此并没有呛着太多的水。
艾草尚且记得爬过去给平女史整理,莲生却是直直地看着宇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她看向明珠,脸露出几分恨意来“我恨你,恨透了你!我巴不得你去死!”
明珠唬了一跳,她还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的脸看到过这样刻骨的恨意。哪怕是从前,傅氏倒霉之后,她也没有看到过,更多不过是鄙视轻慢,却没有这样的恨意。一瞬间,她想了很多,确认自己并没有做过残害过莲生的事,真要说有,那也只有一个原因,周女史和莲生主仆情深,莲生看不惯她这样打压周女史。
若是为了这个恨自己,明珠还真不怕,左右她是绝对不会把宇初让给任何人的。她坐直身子看着莲生轻蔑地道“你以为你是谁?”
“大胆贱婢!竟敢对殿下和王妃不敬!”李全新暴喝一声,前左右开弓打了莲生两个耳光,疾言厉色地道“速速把你的罪状交代出来!不然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