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劝我了。 [比]这孩子心软,容易犯糊涂也是有的。”太皇太后垂下眼,轻声道“去看看刚才思恩郡王都和谁接触了。”
她没那么糊涂,慕姑姑想得到的蹊跷之处她也能想得到,别人想要挑唆也是有的。
慕姑姑松了一口气,很快把情况报了来。思恩郡王宇复常日去的地方是那么几个,学堂,长信宫,偶尔会去看看他母亲丽太妃,接触的人也很简单,左不过是那几个人。乳娘韩氏很快被揪了出来。
韩氏自知犯了口舌之禁,害怕得眼泪长流,一个劲儿地拼命磕头,磕得鲜血淋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太皇太后看在奴婢奶大思恩郡王的份儿饶了奴婢这一遭。”
宇复没想到自己始终保不住乳娘,他试图把那个传话的洒扫太监推出来代替了韩氏的罪“是他骗着乳娘听的,乳娘不是那种爱乱说的人,是他,是他。”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让人把名叫苟老喜的洒扫太监拖了过来,苟老喜供认不讳,仍然坚持之前的说法,是听见英王妃亲口和英王说的。哪怕了很多遍酷刑,几次濒临死亡,再放他一口气喘过来,他也还是这个说法,且并不认自己是居心叵测,故意挑唆。
为什么要告诉思恩郡王的乳娘韩氏,那自然是因为韩氏救过他的命,思恩郡王是个好孩子,因此他要报恩,提醒他们一二。梁有宜再深查下去,没有查出苟老喜和任何可疑的人有来往,倒查出了苟老喜和韩氏有一腿,这绝对是个丑闻。
宫不乏太监和宫女结成菜户对食的例子,然而在皇帝时期,为着时为皇后的太皇太后傅氏和死去的荣太监荣明之间的那点子不堪的传言,皇帝对此深恶痛绝,曾严令禁止宫女和太监结成菜户对食,违令者杖毙。
正乾帝登基之后,也有意无意地延续了这个传统,宇白更不管这个,他甚至还努力想把太皇太后和荣明有一腿的事情捅出来。如今荣明以死捍卫太皇太后的清白,结果倒爆出个思恩郡王的乳娘和洒扫粗活太监的事来了。
敏感时期,容不得这样的丑闻。
当天夜里韩氏得急病死了,苟老喜被秘密关押起来,继续拷打追问。
细雨如织,宇初钻出马车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寒意,他呵出一口白气,轻声和敬松说笑“今年没有去年冷,都快立冬了才开始冷。”
敬松心说,哪儿不冷?分明很冷好吧?老早打过霜了,早骑马冻得死人。您老人家高床软枕地躺着,心满意足地抱着小娇妻,出入有马车,热汤热水地伺候着,当然不觉得冷了。然而他不想打断宇初的好心情,呵呵干笑“是不算太冷。”
宇初听出这话里的差别来,立刻横了他一眼“自己不娶妻,非要单着,这会儿倒嫉妒起本王来了。说吧,看谁家的姑娘了,我让王妃去帮你求。”
敬松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没有,暂时不急。”
宇初知道他志向高远,不会满足于随便娶个女子做妻传宗接代,因此也不勉强,低声吩咐了几句,自进了迎晖堂。
素兰老早在门口候着的,看见他来了赶紧迎去,轻声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情。
先前宇初听说明珠已经确诊,的确是有了身孕,忍不住笑了“为什么不一早让人过来传信给我?”待到听说了后面的事,眉头皱了起来“让唐春来过来。”
快步进了屋子,明珠已经起了,正坐在桌前发呆,看见他进来朝他微微一笑,要起身迎接他。宇初连忙前按住她的肩,不许她起来,嗔怪道“既然不舒服躺着,怎么不听话又起来了?”
明珠先前还装得若无其事的,听见他这样说,知道他已经晓得事情的经过了,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伏到他怀里哭了起来“我并不是有意的,那天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复杂呢?”
宇初看见她哭,心里也难受得紧,换了别人这样对待明珠,他早骂出来了,然而他和太皇太后如今敌对着,说不出太皇太后的好,也不好说她的坏,只能抱紧明珠,哄孩子似地轻拍她的背脊,柔声劝道“快别哭了,哭多了对孩子不好。这个情况么,分明是有人在太皇太后面前乱说什么了,你别急,咱们明天进宫去亲自报喜,再和她老人家仔细说说。她只会替你高兴的,没有和你计较的可能。”
“真的?”明珠泪眼模糊地看着宇初,有些不信他的话,却又非常想相信他的话。
“当然是真的。你看你原来做了那么多不靠谱的事情,有哪一次太皇太后真的和你计较过?”宇初故作轻松地劝道“听说当娘的怀孕时若是爱哭,将来生的孩子也爱哭,还会是个红眼睛。红眼睛,你知道吗?像白兔子似的红眼睛。”
“骗谁呢!”明珠给他夸张的表情和语气逗得破涕为笑,作势轻轻打了他一下,又忍不住地哀愁了,“这次和原来都不同,太皇太后是真的生我气了,我感觉得出来。”
宇初本来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算是太皇太后这次不生你的气,下次也会生你的气。然而始终不愿意伤明珠的心,笑道“不要多想了,不想生个成天哭丧着脸的孩儿吧?快来笑一笑!不然我可要生气了!想吃什么?今晚放开了随便你吃。”
明珠没有食欲,摇头“什么都不想吃。”
这回急的人是宇初“为什么会什么都不想吃?不行,你必须得吃!”
两个人正在那里为吃和不吃,以及吃多少,吃什么,纠缠不休的时候,唐春来终于来了,宇初警惕地看明珠一眼,交代郑嬷嬷和素兰几个“你们看好王妃,不许她乱来,不然我拿你们是问!”然后自己跑到外头去和唐春来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