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围着周女史溜弯消食儿:“你又在瞎使使你的聪明劲儿了,你以为你装装我就信了啊。 殿下不是小气的人,更不是以为女人就只配关在后院相夫教子,不能过问外头琐事的人,你若真的聪明可信得用,自不会一直被关在这后院里,只争一方天地。你怎么就不想想殿下为什么不信你?不肯给你机会?是,我好运,殿下信我,但殿下为什么信我?”
周女史沉默着不说话。
明珠走得身上冒了热气,不敢再走了,生怕出了汗冷风一吹反倒要招了风寒:“因为我从来只对该对付的人下手,而不是像疯狗一样地到处乱咬人。这次你自己撞在我手里,一辈子的把柄污点是休想洗涮干净了,我要取你的命易如反掌,阖府上下不会有人说我一句不是,只会说你活该,你想必是知道的。”
周女史这才低声道:“是,婢妾鬼迷心窍,做了不该做的事。但是婢妾还不想死,想活,请王妃给婢妾一条生路。”
明珠轻笑:“我若要你死,你还能活到现在?你好好想一想吧,是要跟着我帮我做事,还是想要一辈子被关在这后院里发霉生蛆,永生不得见天日?又或者,你是想嫁人,也都是可以的。”
周女史低声道:“婢妾会好好想一想的,敢问王妃,您会把平馥馥怎么样?”
明珠俏皮地朝她挤挤眼睛:“你猜。”
周女史道:“最好还是杀了的好,不然萧太嫔母子定然不能善罢甘休。她若死了,死无对证,殿下和王妃也好……”
“看来你是做了选择了,这是要跟着我干活儿了。”明珠微笑着指指门口:“不过呢,你要记得,心狠手辣不是办成事儿的关键因素,人死了一点价值都没有,要活着才能有用。馥馥长得这么美,我舍不得她死,兴许将来还有其他大用呢。”
周女史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平女史穿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那里,叉着腰对着她怒目而视:“好你个周复颜,一会儿的功夫不就见敢撺掇王妃要我的命!你这是真心悔过吗?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恶毒啊。让我来把你的肚子挖开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周女史不及狡辩,明珠已经让到一旁去,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自己作的冤孽自己解。”说完真的就走了,任由平女史冲上去把周女史按翻在地打得鬼哭狼嚎。
素兰没见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混乱场景,算是大开眼界,指着这二人问道:“王妃真的不管她们么?”
明珠慢悠悠地往迎晖堂走去:“我管她们做什么?她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只要别闹出大事儿来就行。殿下不肯搭理她们,那就得给她们找点事儿做,闲着很容易胡思乱想的。”
以后就这样吧,平馥馥和周复颜都不愿意出去另嫁,一心急就想留在府里,那她就给她们找点事儿做,爱怎么掐都行,只要别招惹到她就好。总不能因为她们是宇文初的姬妾,就把人给杀了吧。
素兰和冬蕙对视一笑,这也算是个办法。经过昨天的事儿,平女史和周女史算是真正地结下仇怨了,以后这俩人互相盯着咬着都得很精彩,只要她们都听王妃的话,别去招惹王妃,还不许人家自娱自乐啊?
郑嬷嬷扶着明珠往前走,笑道:“王妃真是和从前不同了。”
明珠笑问:“嬷嬷觉得这样不好吗?”
郑嬷嬷摇头:“不是说不好,是太好了。家中长辈若是知晓,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到了迎晖堂,宇文初已经穿戴整齐,正准备吃早饭,见明珠来了就招手叫她过去:“吃过了么?”
明珠兴致勃勃地坐到他身旁去:“刚才肚子有点儿饿,就先垫了点儿,没吃饱,都赏了素兰她们了。特意留着肚子想陪殿下一起用呢。”家里本来就只有两个人吃饭,她再留他一个人吃饭,就没意思了。
见她体贴捧场,又笑得喜庆,宇文初心情很好,多吃了一碗。
放了碗筷没多久,外头就进来禀告,说是傅相府的二爷来接殿下和王妃回相府。明珠不等宇文初出声,已经笑嘻嘻地往外头去了,她太久没有见到二哥,想得很。
傅明昭并不像是一员武将,穿着京城里的世家贵公子们年节时惯常穿的绯色锦袍,戴着玉冠,身材挺拔精瘦,肤色白皙,气质儒雅,留三绺胡须,脸上习惯性地带了几分微笑,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唯有举手投足间才显现出和文人完全不同的干脆利落来。
他对着明珠也只是宠溺的笑,与其说是像看妹妹,不如说是像看女儿,就连责备的话说出来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道:“走慢一点,慢一点,已经嫁了人做了母亲,还这样风风火火的,也就是殿下才容得你这样。”
“二哥。”明珠上前抓住傅明昭的袖子晃了晃,这么好的二哥,她绝不容许他再落到那么凄惨的下场。
“大过年的红什么眼睛。这是给你的,拿去!”傅明昭笑得十分好看,哄孩子似地递了一个盒子给明珠。明珠不好意思地打开盒子看,上头是个厚重的大红封,不用问了,里头装的一定是金锞子;下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零嘴吃食,最多的是五花八门的糖。
完全把她当成小孩子了!明珠噘嘴表示不满:“这是我好几年前喜欢的东西了,我哪里就缺那么一口糖呢?也不给我点稀奇的玩意儿。”
“拿来!还我!”傅明昭立刻朝她伸手。
“不给,给我的就是我的,谁要也不给。”明珠立刻把盒子往身后藏,不期宇文初从后面赶上来,稳稳地接过她的盒子,再逼着她给傅明昭行礼:“见了兄长也不知道行礼问安,就知道讨要好处。”
明珠立刻献宝似地把宇文初推出去:“二哥,这是我们殿下。怎么样?挺好的吧?一表人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