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知道他大嫂的意思。
他大嫂是想让他把好诗留着,将来结交权贵用。
这个时代的权贵基本都是读书人,大多数人都好诗词。
当然,这当中真正懂诗词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附庸风雅。但越是附庸风雅的人,他们往往比那些真正懂诗的人,更喜欢会写诗的人,也往往更愿意给会写诗的年轻人机会。
谢氏出身书香门第,她自然知道这当中的窍门。
像李尘写的这种好诗,如果用来结交权贵,虽然不能直接换到钱,但是给他带来的潜在好处,却远超他现在得到的十两黄金。
李尘很想告诉他大嫂,这种诗,他肚子里还有好多,拿些出来换钱也不可惜。而且,他也不打算与那些权贵结交。
上一世,李尘经历官场黑暗,把命都搭进去了。他现在已经对官场彻底失望,也不想再过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
这一世,李尘打算另辟蹊径,从制造业入手,来实现自己的抱负。
但他却不能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谢氏。因为他知道,深受传统教育的谢氏一定不会同意。
在大楚这个时代,制造业属于士农工商的工,属于第三等的公民,社会地位很低。
而且,这个时代的制造业,就是木工、铁匠等等这些小手工艺人。
要是让谢氏知道,李尘打算放弃科举为官这条路,选择做个小手工艺人,谢氏八成是要气吐血。
因此,李尘暂时在做出一些成绩出来之前,他还不能让他大嫂知道他的打算。
“行,我知道了!”
李尘简单应了一声,帮大嫂开始收拾纺线。一家人将院子收拾好,这才各自回屋睡觉。
早上起床,李尘在家吃过早点,赶往县学。
李尘刚到县学门口,便看到陈玉瑶穿着一条格外漂亮的翠绿长裙,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李尘对陈玉瑶早就没兴趣了。昨晚会留下那首诗,主要是受当时的情境影响,也是为了给他前身十几年的痴情划上一个句号。
此时看到陈玉瑶,李尘直接装作没看见,转身便要进县学。
陈玉瑶却将李尘叫住。
“李尘,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李尘见陈玉瑶主动叫住他,只好停下脚步。
陈玉瑶来到李尘面前。
“你昨晚在明月楼留的那首诗不错,是为我写的吧?”
李尘马上摇头。
“绝对不是!”
“那首诗也不是我写的,而是李商隐的一首诗。包括上次在静慈寺题写的那首,也是这位李先生的诗。”
李尘说的是实话,但陈玉瑶却不相信。
大楚的历史自汉晋以后,便与前世的历史不太一样了。陈玉瑶也从没听说过,历史上有李商隐这样一位诗人,更从没听过这两首诗。
因此,陈玉瑶认定李尘是在骗她。
陈玉瑶的目光在李尘脸上扫过,保持着关切的微笑。
“想不到你最近还真的十分刻苦!
看在你这么用心攻读的份上,我原谅你了。一会儿我就让我爹爹把婚书,重新送去给你大嫂。
咱们俩恢复婚约。”
陈玉瑶在李尘面前,依旧是那样的自信。她觉得,她能主动提出与李尘恢复婚约,李尘一定会感激涕零。
李尘呆了一下。
“恢复婚约?”
陈玉瑶点头。
“对呀!你为我做出这样的好诗,不就是想要跟我恢复婚约嘛?”
“我同意啦!”
陈玉瑶说到这儿,朝李尘走近一步。她以为,李尘肯定会开心的拉住她的手。
以前她每次原谅李尘,李尘也都是这样的反应。
不管之前是李尘的错,还是她的错。
可是这一次,陈玉瑶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她想看到的结果。
李尘不仅没有拉她的手,反而退开两步;脸上也不见丝毫的开心,反而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这个婚约,我不想复!”
李尘说完,连一秒都没有留恋,转身便进了县学。
陈玉瑶呆在当场。
这个结果,跟她预料的出入太大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直到李尘的背影完全消失,陈玉瑶才终于回过神。
“秀云,刚才李尘说什么?”
秀云担忧的看着陈玉瑶。
“小姐,李尘公子说,他不想跟你恢复婚约。”
陈玉瑶俏脸突然变的苍白起来,她终于体会到被人拒绝的滋味。
她今天一大早便起来打扮,然后早早来县学门口等着李尘,跟他说恢复婚约的事。但陈玉瑶怎么也没想到,李尘居然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他。
“怎么会这样?”
陈玉瑶呆呆看着李尘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陈玉瑶心里有些难受,但却并不是伤心。最近这些年,陈玉瑶已经变的越来越现实,对于李尘与她的十几年感情,她也越来越不在意。
现在她愿意跟李尘复合,完全是因为看到李尘写出那两首好诗,觉得李尘未来大有可为。
可陈玉瑶没想到,李尘却拒绝了她。
陈玉瑶站在原地,呆立了足有十分钟,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秀云看到陈玉瑶突然笑起来,吓了一跳。她还当陈玉瑶受不了打击,脑子坏掉了。
“小姐,你没事吧?”
秀云小声的试探着问了一声。
陈玉瑶笑着看向秀云。
“没事呀!我怎么会有事。”
“秀云,我跟你讲,我知道李尘为什么拒绝我了。他肯定是想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想让我主动向他认错。”
秀云见她家小姐脑子没有坏,暗暗松了口气。
但是秀云马上又担心起来。
“小姐,那要是万一李公子不是跟您玩欲擒故纵,而是真的不想跟您恢复婚约呢?”
陈玉瑶自信的一摆手。
“不可能!”
“我太了解李尘了。他以前可是愿意为我去死的。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跟他退过一次婚,便不想再跟我恢复婚约!
不信你就看着吧!
只要我不再主动来找他,保证不出三天,他就会忍不住,主动来找我求复合。”
秀云见陈玉瑶如此自信,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她只是个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