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志,真是谢谢你了,我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合适的房子,不是太小就是太远,这下好了,”
“我这屋还有个麻烦事,大嫂都跟你说了吧?”
周卫军不会轻易走的,肯定会大闹一场,就怕他嫌烦,毕竟是有争议的房屋。
“我媳妇说了,她都看过房契了,我有啥怕的?等看了房子,就把租金给你,我看谁敢闹?”
对了,他可是派出所的民警,只要不是犯法的事,应该不是软柿子。
因为行李太多,他们找了两辆三轮,很快就进了巷子,
“哈哈,媳妇,你真是个有福气的,这地方就是我的辖区呀,喏,我们所就在那边,走路不到二十分钟。”
今天是周末,周卫军应该在家,周明让王芳带他们去了饭馆,自己先回去,先礼后兵嘛,总要只会一声。
周明一进大门,就遇到了王姨,看样子去买菜了,
“小明,你终于回来了,给你爹上了坟没?”
“还没有,我听说老二接了班?”
“可不是?不光接了班,见天的往家领着人,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前儿还打了张婶的小儿子,都是些小流氓,”
嗯,小偷小摸不算,还跟混混交上了朋友,幸亏他回来了,要不然,这院子的邻居都住不下去了,到时候,整个院子都得被他霸占。
到了家门口,周明直接推开大门,周卫军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二郎腿翘着,还一边哼哼着小曲。
“谁?咦,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动静,他一下翻身坐起,看到周明竟然一愣。
“我为啥不能回来?这里是我的家,我妈留给我的,”
“嘁,你说是就是啊,我还说是我爹留给我的呢,得,我也不赶你,回你的小屋去,别来我跟前碍眼。”
这些年的变化,他对周明是又恨又怕,要是放到以前,早就拳脚相加了,那厌恶的嘴脸也勾起了周明的回忆。
“小屋?你不说我倒忘了,明儿去房管所,得把这间屋子加上,你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麻溜地滚出去吧,这屋子租出去了。”
“你说啥?再说一遍,屋子租出去了?”
“再说十遍都行,只是没时间跟你废话,人就在外面呢,待会就来了。”
一见他来真的,周卫军也慌了,这些日子过的太舒服了,白天在厂里瞎胡混着,师父也不敢说他,下了班总有兄弟来,吃的喝的都有。
“你凭啥?这里是我的,我爸死了,都留给了我,给你脸了?还敢租出去?”
“啪!”的一声,周明直接扇了一巴掌,在过去的岁月里,多少次他都举起了手,最后却没扇下去。
“你敢打我?”
“给你十分钟,如果自己不动手,我不介意帮你一把,不过,东西摔了碎了,就不关我的事了。”
周卫军眼珠子都红了,狠狠瞪着周明,正在呼哧带喘之时,那个男人进了门,
“这地方不错,”
他环顾着房屋,尤其对地面的花砖赞不绝口,燕京城里,这种讲究的屋子也不多了。
“ 来,刚才都没介绍,就吃了你一顿饭,太不好意思了,我姓马,叫马得力,就在鼓楼派出所工作,这位小兄弟,看着挺面熟呀。”
周卫军的腿都软了,前些日子他偷了小卖部一盒烟,被人扭送到了派出所,好像就是这个人值班,当时他痛哭流涕,说自己爹死了心里难过,才去偷烟的,
店主生了恻隐之心,再加上没有损失,才放过了他,没有通知单位。
“认出我了?赶紧收拾东西呀,我在外面可听了半天,这小院是他的,你想赖着不走?”
周卫军狠狠地瞪了周明一眼,收拾起来,这个也是他娘的,那个也是他娘的,最后周明烦了。
“除了家具不许动,那些锅碗瓢勺先搬到小屋去,容你在里面住三天,记住,三天后,马哥收钥匙。”
有这位在,他不怕周卫军作妖,这个年代,派出所的人谁不怕呀。
不一会,周卫军将东西搬完了,人也滚蛋了,周明拿出了一份契约,虽然这年代多是口头协议,可为了稳妥,还是签一份的好。
“不错,写得挺详细的,租金也不高,只是,我工资不高,媳妇又是刚来,虽然带了不少东西,可安一个家也不容易,先交三个月的行不?”
他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这就去了一半。
“按月交吧,这次我收了,以后就交给王姨,这院子里的房租都是她收,我回来再给我。”
一听只交一个月的,马得力高兴极了,这下手头宽裕了,先给媳妇买双皮鞋,人家城里的姑娘都穿呢。
签好契约,收了房租,大嫂也带着孩子回来了,王芳一手一个包袱,轻轻松松站在门口。
“这些放到哪?”
大嫂满脸不好意思,因为小女儿困了,非要让她抱着,本来想等着丈夫,王芳不耐烦了。
“东西两边都有炕,屋里要是有啥用不上,麻烦你们放到小屋去,”
他又叫来了王姨,给他们做了介绍,
“哎呀,真是太好了,有马同志住进来,咱们小院就安全了,前些日子,都被那混小子吓死了。”
王姨是真高兴,都打算撸起袖子帮忙了,却被周明给拉了回去,
“你吃饭没有?我请你吃卤煮吧,咱娘俩唠唠。”
父亲死的太突然,他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芳已经吃了饭,就留下来等他,也顺便给马家帮个忙,至于今晚睡哪?她一点都不担心,那小子兜里有的是钱。
王姨已经做好了饭,跟丈夫交代一声,便跟着周明来到了卤煮店,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刚有的一点情绪都没了。
“你爹那天上班,人还好好的,我记得很清楚,还跟我打了招呼,可晚上就倒在了门口,嘴里还不停点的念叨着,”
“身上有伤吗?有没有报警?”
周明的第一反应,就是被人打了,他爹虽然瘦弱,可自从住过医院,肺病基本好了,这两年也没太饿着,怎么可能突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