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李阿牛看到秦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出宫城，忙上去搀住了他。
在李阿牛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川这副样子。
黑篷马车前前后后，整齐站立着数十名御林卫。
秦川任由李阿牛扶着，上了马车，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今夕何夕。
恍恍惚惚中，听到李阿牛问了一句“回哪里”，他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国师府”，而后马车就滚滚而动了起来。
他的脑子很乱很乱，都忘了方才是怎样走出宫城的……
女帝问他，是否愿意休了苏如烟。
他的答案，毋庸置疑，肯定不愿意。
苏如烟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这时候把苏如烟休了，那他还是人吗？
本来他还想解释一下，女帝却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让人把他赶了出去。
走出来的瞬间，他听到碗碟被掀翻在地摔碎的声响，以及女帝对太监宫女们的雷霆叱喝……
“她认真了，完了……”
带着这个念头，秦川脚步虚浮，脑袋里一片混沌，一路浑浑噩噩，不知怎地出的宫城，又不知怎地回到了国师府，而不是去的燕王府。
跨过国师府的门槛时，他不小心一个趔趄，摔了一脚。
吓得李阿牛和周管家忙冲过来，将他扶起。
“王爷，王爷，您千万小心呐……”
周管家是从宫里出来的太监，以前的主子是女帝，现在的主子是秦川。
时至今日，周管家也完全看得出来，女帝看上了秦川，监视什么的，完全没必要了，伺候好秦川，才是唯一的职责。
见秦川这样，周管家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扶起秦川后，周管家对其上上下下前胸后背检查了一番，小心翼翼恭维道：“王爷，过了这道坎，您还得高升！”
听到周管家在耳边说这句话，秦川顿时清醒了几分。
仰头望着月色，不禁忧郁而怅然……
心道，“这道坎……不好过啊！”
又摇头叹息，兀自呢喃：“从来没想过，被人喜欢上，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
翌日，女帝宣布休朝一日。
一些提前赶来上朝的文官，全都一脸懵。
陛下自登大位以来，除了按祖制规定的休沐假期，几乎每日必来早朝，今日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地，休朝了？
户部几名官员，接了那些匈奴俘虏后，现在才意识到，是接了个烫山芋头。
这些匈奴人还没全部安排下去服劳役呢，衙门的粮食就快被吃空了……
这些北方蛮夷，太能吃了！
得让女帝从国库拨粮拨款啊……
刑部的官员，更是一脸无措。
昨日陛下让御林卫把李右相一家子都打入诏狱，这事儿，陛下没说交给大理寺审，还是交给刑部审。
大理寺卿萧玥又还没回来，问萧云，又说等陛下旨意……
吏部的主官，也是忧心忡忡。
李宗闵的党羽不少，见李宗闵因勾结匈奴罪被拿了，一些党羽怕受到牵连，纷纷请辞。
一些四品以下的小官，吏部有权批准，但是像尚书、巡抚这样的二三品大员，他们无权批准，就得问陛下了。
礼部的官员也发愁。
眼瞅着，春闱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就到了。
往年都是礼部主持春闱，今年会不会有什么新安排，这都得请示陛下啊……
女帝不上朝，可把各部官员都愁坏了。
走出宫城后，一些官员聚在一起，议论了起来。
“陛下无故不上早朝的情况，以前从未有过呀！”
“难道陛下是龙体有恙？”
“昨儿都好好的，还去了国库……”
“那就奇了怪了，我听张公公说，昨夜陛下还和燕王一起用膳呢……”
“哪个张公公？”
“张成张公公。”
“难道陛下不上早朝，跟燕王有关？”
礼部尚书王嘉胤说了一句。
礼部侍郎吴孟许接着道：“陛下今年二十一岁了，按祖制，今年必须完婚，任谁也看得出来，陛下对燕王有意，难道是燕王做了什么伤陛下心的事，惹恼了陛下？”
“你这猜测，就比较靠谱了。”王嘉胤点头道。
而就在这时，一名都察院御史走了过来，喝道：“谁让你们在这非议陛下的！老夫定要参你们一本！”
“赖御史，别介，我们这就散了……”
见赖御史走过来，众官员纷纷作鸟兽散。
……
醉茗居茶馆。
这是一处巷子里不起眼的茶馆，茶馆楼上设有两个雅间，一间曰“清泉”，另一间曰“若水”。
此时“若水”雅间内，两名面白无须的男子坐在里面喝茶，不时起身打开窗，朝下看一眼，然后又把窗关上。
一位白衣女子走进茶馆，直接上了二楼“若水”雅间。
只见她头戴斗笠、脸罩面纱，身段婀娜，有着一股侠女气质。
见她进来，那两名面白无须男子忙站起了身，抱拳道：“圣女。”
圣女在上首红梨花木靠背椅子上坐下，也不喝茶，直接开口说道：“张涛，赵虎，你们两个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有，圣女。”
赵虎率先说道，“小的打听到，右相李宗闵因为勾结南匈奴，被大乾女帝以通敌之罪，全府上下三百多口人 ，全部被打入诏狱了。”
圣女冷哼一声，道：“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我不是来听这个的。”
赵虎气馁的闭上了嘴。
张涛接着说道：“小的打听到，大乾女帝陛下今日不上朝，好像大乾出了些事情。”
圣女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动着，仿佛在思考什么，过了数息，才道：“我昨晚在宫城外见到秦川那狗贼，这狗贼好像失了魂一样，坊间有传闻，女帝看上了这狗贼，难道……这对狗男女不和？”
“圣女难道不知道，秦川这狗贼在江州有妻室？”张涛说了一句。
“嗯……这我知道，我还知道，秦川这狗贼金屋里还藏着娇呢……”圣女冷笑着道。
赵虎张涛的八卦之心也被勾起，忙问藏的什么娇。
圣女继续冷笑，“秦川这狗贼活捉了匈奴的王妃，却瞒着大乾女帝，每日与那匈奴王妃夜夜笙歌……你们说，这事要是让大乾女帝知道，比起苏如烟，大乾女帝会更生气吧？”
赵虎张涛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古怪，仿佛在说：“还得是女人了解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