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雪却奇怪了,她蹙着眉头疑问道:“难道连你都不知道?”她抚过发丝,更为不解的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像是哑巴似得没有回答翩雪的话,对此翩雪瞧他这个样子估摸着那谙棺或许知道的也就只有千綦与魔尊了。翩雪不多废话,神色故作轻松的问着黑衣人话,“阻拦我对崔少爷下手的黑衣人是不是你。”
黑衣人转头虽然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是眼神中的不解展示给了翩雪,他用着极为沙哑的声音,道:“不是。钟声敲响后,我便一直待在魔宫,方才恰好遇见那正派之人,一时大意让人跑了。”
“不是你大意了。而是魔尊将限制令的法术提前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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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前辈这边意外的十分休闲,史斐玉在客栈时打了个匪哨叫来了自己的灵宠是一只会飞的白孔雀,而程伞衣也叫来了自己的灵宠,则是一只金孔雀,两个人便坐在灵宠上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魔界,靠着肩膀上站着的天之鸟很快找到了困在暗怨之海上的膀子与苒钏,前辈做事有时虽然看着有些闲散无聊,不过做起正经事来可没见过前辈拖后腿的。
程伞衣拉着膀子一把,而史斐玉扶着松了一口气的苒钏,她瞧着惊魂未定的苒钏笑道:“浮生门副门主之女怎么是一副唯唯诺诺,惧怕的模样,方才那下面的暗怨之海,怕是给苒钏姑娘吓坏了吧。”史斐玉有些坏笑着。
膀子制止道:“行了前辈你就别逗这小姑娘了,好歹人爹既是浮月城三城主之一,又是浮生门的副门主,你要是继续吓着苒钏,怕是人澹台长明都要跟前辈你过不去了。”
“你个小后辈也敢直称呼城主之名,胆子也是够大的。不过也没有孤身一人独自抚养着师妹求宁皛门收弟子的史斐玉有胆识和胆量。”程伞衣说着瞄了一眼史斐玉,而她随意让程伞衣说着自己那时的小事情。
苒钏打断了刚要回话的斐玉前辈,她竟有些谨慎道:“斐玉前辈,伞衣前辈,眼下最主要的是找到清姐姐和其他人,当下不是闲聊的时辰。”
史斐玉侧身转过轻轻抚摸着苒钏的头,她道:“张憬与施夷清都没事,张憬去找了崔则瑢,施夷清自是去找她妹妹去了,施夷家两姐妹谁都离不开谁,一对亲生姐妹有着血缘之命,也是感情深厚,竟叫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前辈有些羡慕之怨。”史斐玉这次的笑意都含着苦,或许这么久的时辰也该想想宁皛门了。
“清姐姐没事就好了。斐玉前辈,魔界的钟声敲响是告知时辰还是……”
“那是限制令的钟声,不过这次魔尊提前解除了限制,竟是有些不明所以了,看样子翩雪那人怕是要动怒了。”史斐玉双手交叉,她面色红润又得意洋洋,语气中掺杂着一点玩味,内心起着心思:伏魔大会也快到了,这一次天翾宓别想在众人面前有所脸面。
程伞衣轻咳嗽了一声,“斐玉,在小辈面前你说也不忌讳。”
史斐玉却毫不在意笑着,“有什么可忌讳的,左右不过是那翩雪不满自己是继后呗。”
膀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前辈的话,“斐玉前辈到底对魔界的事情很是明白,难不成魔界之事让斐玉前辈想起什么来,曾几何时去过,还是做过。”膀子胆子大的很,既不是九门也不是门派,说的话十分的露骨,对此史斐玉笑脸相迎,甚至没有丝毫的不高兴。
史斐玉笑得正高兴,她道:“莫欺少年穷,这句再适合你不过。”
“斐玉,在小辈面前说话注意分寸,得有个前辈的样子,你看看你方才说的话如此不妥,眼下崔少爷还在魔界,往日银夫人与花夫人对我们也是多加的照顾,你好歹也要顾及一下花夫人与银夫人脸面。”程伞衣连忙提醒着,自从嫁于同门师兄后说话越是没有分寸,越是不知轻重,她也是三番五次的提醒,都不起作用。
“伞衣你嫁给荒将军后怎么开始懂规矩起来了,换做是以前你连拆将军基地你都敢,现在怎么连嫁给赤将军的叶莉儿都不如了。”史斐玉性子就是这样,从前是有着收敛,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现在也是可以正儿八经代替宁皛门副门主主持伏魔大会的人了。
“从前是少年气盛,如今都已不是少年般的年岁,想这些有什么用处。”程伞衣下意识的碰了一下自己的耳环,眼神有些躲闪,史斐玉没有多管瞟了一眼随即在内心中暗暗打算。
史斐玉将苒钏扔给了程伞衣,她骑着白孔雀用着瞬移符离开了程伞衣视线,当程伞衣想要拦下来的时候史斐玉早就没影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原以为都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是从前那样泼辣又倔的性子,真不知道东方弈是如何让她这样的脾性求副门主做他的妻子。”程伞衣一脸的无奈,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毕竟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辈呢。
“斐玉前辈这脾性跟上次伏魔大会没什么两样。”膀子也是个直性子什么都敢当着前辈的面说出来,史斐玉倒是不介意,但是程伞衣听着便有些心里头不安。谁让上次的伏魔大会被搅乱的一塌糊涂,当下她也雁渡寒潭,无能为力,史斐玉要是做了决定谁都拦不住。
苒钏瞧着出来连忙让膀子别再说了,可膀子故意装作听不懂,依旧是那样懒散的样子,本以为史斐玉已经离开了还能收敛一些,不过没想到只有程伞衣一人时,他的话更难听。
“程伞衣前辈倒是家庭和睦,夫妻恩爱,范家都没你们荒家有意思。”膀子话中带着刺,完全不像平日里那副虽嘴欠但极少打中要害的话语。苒钏拦都拦不住,不论如何用眼色告诉膀子,膀子都不为所动继续说着刺耳的话。
如若换做是以前的程伞衣或许还会反驳,但如今的程伞衣就算是听到了刺耳的话都没有反驳的力气,这也是膀子有所知道的,所以他现在的胆子才会这么大,不过就算面前站着的是以前的程伞衣他依旧会有着那样的胆子,谁让程伞衣与范月旁一母同胞,而非一父同胞的兄妹呢。
史斐玉是个眼尖的,她当然知道自己一离开膀子的嘴只会更狠,不过正是这样她才需要范家人的唇枪好让程伞衣重新变回从前的自己,但她不知道的是,程伞衣是真的改变了。终归范家人的口诛笔伐只会让程伞衣更学会忍耐,虽然来时的样子,似乎也是和史斐玉一样的脾性,但见识多了才会知道程伞衣的性子早已变得有些懦弱不堪,自然这是与当初的她相比较,自是心里也有着芥蒂,就像是今时不同往日的史斐玉一样,她和当初已经变了很多了。
而此时在马车上醒来的崔则瑢更是神志不太清醒,他艰难起身,脑袋痛得十分不堪,不过额头上的纱布似乎是被人换过了,他看着自己身在的马车,也不知是谁救了自己,他轻轻掀了一点点的门帘瞄了一眼骑马车的人,仔细一看是魔界的人不错,这个没有看错,但是正如晕倒前看到的那双靴子的确不是普普通通的魔界之人。
因是背对着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而那人连看都没看一眼,便道:“既然醒了,那接下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听得进去,别像当初的银夫人一样蛮横直撞,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崔则瑢从袖口中拿出被普通布料包着的雪流酥递给那人,“夷秋说过她姐姐做的雪流酥是世上最好吃的,只要吃了一个就会变得喜笑颜开,会暂时忘记最痛苦的事情。”其实施夷秋根本就没有对他说过这些话,都是他自己随意这么一说的,但他遗传了娘亲的性子,见人难过虽说那人的言语让人听不出是喜是悲,可对于崔则瑢来说,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还是同伴是一起行走江湖的朋友,都是他珍视的人。崔则瑢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像他的娘亲一样。
那人停下马车一手接过崔少爷给的雪流酥,掀开布是个似嫣红似嫣粉的雪流酥,施夷秋说过这种雪流酥似甜似苦要靠的是自己的感觉与味觉,那人侧脸都没能让崔则瑢看清,因带着半边脸的面具,另一面崔则瑢是看不到的,那人咬了一口雪流酥,似乎有些睹食思人,一口将剩下的雪流酥给吞了进去,崔则瑢注意到了那人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怨念情绪,但很快那人变回了冷冰冰的神色,随即继续骑着马车,一句话都不说。
崔则瑢重新坐回马车内,他总是觉得那人似乎有着熟悉的感觉,而彼时才想起这马车是要去哪里?他坐在里面掀开门帘问,“兄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魔宫。千綦说过如若崔少爷暂时能说话就要待在魔尊面前,由魔尊审问崔少爷。”那人说此话的语气有些哽咽,但也不得不这么做。
崔则瑢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魔界的人说话也是如此的直白,也不怕他下马逃走,那人提醒道:“崔少爷你是逃不走的,一旦离开马车,崔少爷就会被设下的符咒了结自己的命,想必崔少爷初入江湖还不想这么快就死于魔界吧。”
崔则瑢想起那时施夷清在小客栈时说的话,他试着威胁,恶狠狠道:“我娘亲是花夫人,花夫人的江湖地位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如若她的唯一骨肉出了什么差池,想必你们魔界之人也是承受不起的。”即使周围满是魔界的乌烟瘴气,他也丝毫没有受到瘴气的影响。
那人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他一开口的称呼一下子让崔则瑢想起来是谁,“小道友,你跟花夫人真的很像。”崔则瑢这才想起来这人声音的确跟牢中不一样,但小道友的称呼方式,的确只有在牢中的岁行这么称呼过他,别人一般都叫他崔少爷,其实他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他觉得崔少爷的称呼很是生疏,怎么怎么听着都让他十分的不舒服。还是小道友的称呼,让他就觉得自己是江湖上一个普通凡人初入江湖,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听到是在牢中的朋友崔则瑢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岁行!你是怎么从牢中出来的?”他的语言中都是喜悦,似乎没有半点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要被压入魔宫的正派之人,他还乐滋滋的,那些本是一点的怒气瞬间又消失了。
岁行听着崔少爷的那自喜的高兴,竟有些气笑了,不过也不必与崔少爷多说因为魔宫已经到了。
崔则瑢还在自顾自的问着岁行,岁行掀开帘子放好车凳让崔少爷下来,他倒是有些听话踩着车凳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无比华贵的魔宫,崔则瑢都看的有些傻眼了,魔界明明都输了战败,怎么还有灵石与银子修建华贵的魔宫?他看得过于入迷岁行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过来,可见魔界魔宫的华贵之处他也算是见识到了。
岁行带着他进入了里面,他的目光眼花缭乱,都不知应该往什么地方看,即使魔尊就坐在宝座上,那气场让人极为难受,甚至令人不寒而栗,可崔则瑢光顾着看魔宫柱子上那特殊的花纹,根本没注意到魔尊已经看了他许久。
“正派之人都这样的毫无礼数么,见了魔界魔尊竟不下跪,难不成是不把魔界放在眼里了么!”岁行怒声呵斥一直在提醒着崔少爷,不过崔少爷的反应有些迟钝,这才发现自己到了,而魔界魔尊就在面前高高在上的宝座之上,盛气凌人。
崔家人一直将他关在崔家,那些复杂的礼数完全没教过,就连自己的师傅也只是教了自己分内的事情,听见朋友这么一说,崔则瑢也只好行礼,但不仅行的礼格外笨拙,而且行着的礼是女子的礼,不出意外魔界的人瞧着一男子行的竟是女子的礼,一时间有些哄堂大笑,但都只敢笑得不大声,毕竟魔尊可在这里,谁都不能错了规矩。就算是皇子也一样。
岁行弯下腰小声提醒道:“崔少爷,你怎么行的是女子的礼,你从前在家中的时父母不曾教么。”
崔则瑢起身看着魔尊的眼睛直白道:“不曾教。因我的礼,都是家中的银夫人所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