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狐狸吗?”
吴侬软语里几分情意撩人。
紫纱帐暖,红烛含泪,顾灼双颊绯红地陷在柔软的红被里,半遮半掩,昏黄的烛光朦胧着一身冰肌玉骨,肤色细腻如同白玉。
谈野枫修长的手指捏着白色的里衣,抬手拨弄里皆是慵懒从容,他眉目含笑,手指时不时抚过滑嫩的肌肤,“是呀,床、第间也会卓有情趣,不是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调戏。
从送走那白泽之后,谈野枫就像洁癖发作一样强行让顾灼沐浴更衣,沐浴完便自行推门而入,执着着抱起她直到拔步床边,要给她亲自穿衣。
顾灼一离开谈野枫就忙抱着被子躲到床角,她目光羞涩,偏偏仰着头直直地盯着谈野枫瞧。
自从松口,那白泽悲痛的目光就在她脑海里不停地闪过,她好似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可偏偏这一切都不能与面前的男子张嘴。
枕头边躺着木偶模糊的眉眼渐渐模糊,谈野枫垂下的目光里隐着诡谲与恶意,
他抬头,笑容一片明朗,如同月光柔和的轻纱,俱是温柔。
“过来,我给你穿衣。”
“不,”顾灼摇摇头,心里涌动着的不快压抑着的苦闷,让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抑或互相温存。
“不如,你给我摸摸狐耳朵或者狐尾巴?”
谈野枫望着她眸底的烦躁,但笑不语。
狐身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触摸的,起码不是现在她可以的。
他的笑里埋藏着复杂。
顾灼不懂,她的头有些微痛,索性埋在温暖的被褥里,闷着声音开口:“青丘是什么地方呀?你给我讲讲你的曾经吧。”
“青丘呀,早就不存在了呢,”谈野枫摸着眼角,泛红的眼角里眸色幽沉,木偶渐渐缩小,他想了想,重新开口,“算是狐族的领地吧,不过牧野之战毁了个干净。”
“是苏妲己吗?”
“呵呵,是呀,”谈野枫嘴角的笑容如同太阳花,眼底的光彩也耀眼,“女娲下的令,我狐族一向与女娲一族交好,她答应之后会让狐族举族称神,故而我族族长才会下山去背负那骂名。”
“只是她忘了,不曾对于社稷有益,不曾有众多的信众,她也忘了,女娲虽然补了天地,但女娲一族已然萧条到十不存一的地步,女娲一族的内心又岂是好受的,她只看到了升仙的好处,只看到了那时众神讨好的面孔,也只看到了暂时性的狐族繁荣。于是,她便撇下千年交好的伙伴,面色清冷地道了声歉。”
不知何时,顾灼已经从被子里抬头,她望着淡笑的谈野枫,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他淡淡的悲伤。
“后来,我曾偷偷前去看她,那时轻纱层叠,珠帘清脆,暗香浮动。妲己曾经冰冷的面容上燃上了情、色的飞红,她娇俏地躺在帝辛的身下,说些从未曾倾吐过的软语。”
“那时,我的心情就像是燃烧着的火焰,瞬间熄灭。然后又剧烈地燃烧起来,那也是我第一次去寻找一个女人。人类的女人。”
谈野枫笑得云淡风轻,他的目光里闪着回忆的迷离。
“也是唯一一个与我缠绵半宿,唯一一个死于榻上的女子。那次之后,我被发现,正好恰逢战乱,地府作乱,我便被打入地底,躯壳化为地府的一部分,魂魄不得离开。”
谈野枫低下头,目光顺着窗户往外望去,窗外的柳絮纷飞,如同一场大雪降临,木偶已经缩小了一大半了。
“我在地府呆了不知多久,幸好天生的能力让我在这里如鱼得水,可再怎么逍遥自在,也无法与人世间的繁荣相媲美。这里是孤寂的。”
“我在忘川河边呆了很久,才跳了下去。你不会想象到那种痛苦的,切入骨髓的痛苦,直到我被一道白光接过,重新化身为人。我才终于可以忘记所有的过去。”
谈野枫转眼望向顾灼,他的笑容清淡,就好像水中月光一般无法触摸到虚幻。
“我遇上了你,那是我28年里最美好的遇见。初见时,你背后的双翼就耀了我的眼,比起我原身那身白色的绒毛,我想你似乎更符合我的心意。再后来,你神秘莫测地消失,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莫测,不过那时我还不曾拥有原身的能力,毕竟只是一个人类。人类的体力耐力始终不如我族。”
谈野枫伸出舌尖舔舐干燥的唇瓣,无形中透着一股子的魅惑。
“你是我遇到的最大的福星。若不是你,我也不能穿过地府留在人世间的通道,千百年我虽烂熟地府的地形,却始终无法找到正确的出入途径。你带着我走到你的梦境,化为现实,我才终于能够用留于地府的魂魄为我打开地府的大门。”
“那棵人树是我封存的能力,故而不能给你。只是没想到地府的地利竟让他生出神智,甚至妄想自立一族,真是痴心妄想。”
他的目光深沉地落在她的身上,他勾起唇角,笑得一派肆意妄为。
“还好,你的饕餮土壤能淹没他的神智,让一切回归最初的本源,让我能够毫无后患地吸取我的能力,我才又能够掌控地府。”
“而至于这身子里的人类英魂,我却是不得不已经融入了自身的魂魄里,他即是我,我即是他,但我带着他走向了不一样的明天,我比他更强,甚至带他走出轮回。这是他永远不能够的,这是他的荣幸。”
顾灼听着这话,神情莫测地盯着他的笑容,在他温暖的笑容面具里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灵魂?
对于他们来说,人类都是捏出的瓷娃娃,替代品,不重要,人类的魂魄也只是流水线上固定的发电机。
他们造出了人类,轻蔑了人类,却被人类封存于地底,现在他们返回了他们的世界,那些被压抑的苦痛都成了变态的缘由。
顾灼不敢想象,现在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又是怎样得一片混乱?
她张嘴嘲笑,“可是,你们还是得和人类通婚,我该庆幸,这是我们人类的荣幸吗?”
“当然,”枕边的木偶即将化为虚无,谈野枫忽地有些焦躁起来,他第一次对于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恐惧感,于是到嘴的话语变了样。
“当然不,你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