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若是不及时驰援京城,恐怕陛下心中会对督师有所猜忌。”
似乎是看出了袁崇焕的为难,祖大寿靠近几步,低声提醒道。
祖大寿这句话瞬间点醒了还在纠结的袁崇焕,若是他这次不全力驰援,他一定会失去崇祯的信任,这个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好,即刻出兵。”
袁崇焕眯了眯眼,心中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在崇祯面前好好的表现。
随着袁崇焕一声令下,众将领纷纷离开,各自按照督师安排组织调动军队。
一时间,宁远城内人声鼎沸,数以万计顶盔冠甲的明军士卒在将领的率领下列队出城,顺着早前修好的道路向山海关内进发。
打头阵的是赵率教带领的四千关宁铁骑。
大明京城。
此时的京城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街道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
这些百姓大多来自京城附近的村镇,那些村镇在鞑子骑兵的屠刀下毫无反抗之力。
在听闻有鞑子骑兵出现在京城百里外的时候,惊恐的百姓几乎全都涌向在他们眼中最安全的地方——京城。
乾清宫内,崇祯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烦躁。
崇祯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勉强平复烦躁的心情,再次打开一份奏章,这份奏折来自兵部,上面的内容是勤王的宣府、大同兵马缺少粮饷,请求朝廷拨银子。
看到又是找朝廷伸手要钱的折子,崇祯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也由红转白,大口喘着气,似乎是在强压心中的怒火。
“皇爷,您没事吧。”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王承恩见状吓了一跳,赶忙端着一壶凉茶凑到崇祯身边,同时冲旁边的小太监招手示意去喊太医。
“不必喊太医,朕只是有些生气,这些将领把朕当什么了?他们家里的库房管家吗?”
崇祯捏着已经有些褶皱的折子,怒声骂道。
一旁的王承恩闻言也陷入沉默,他是知道崇祯面临的困境的。
从崇祯登基开始,他就发现天启皇帝给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国库空虚,边军欠饷,辽东的关宁防线更是个烧钱的无底洞。
他本来想着抄了魏忠贤能给自己的内库回一波血。
结果魏忠贤那家伙死了,崇祯派去抄家的人却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魏公公那传说中富可敌国的财富。
魏公公的银子到底去哪了,崇祯至今也没弄清楚下落。
“皇爷身体要紧,那些建奴、鞑子入寇所图无非财物粮食,待我大明各路勤王援军抵达,他们自会退去。”
片刻后,见崇祯的情绪平复了些,王承恩小心翼翼的低声安慰道。
“袁崇焕到哪了?”
似乎是不想多谈论这些话题,崇祯摆摆手问道。
“袁督师的折子在这里。”
王承恩见崇祯问起袁崇焕,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折子递到崇祯眼前,作为崇祯最亲信的太监,他自然知道崇祯最关心的东西是什么。
“赵率教领四千骑先行出发,臣领……”
崇祯完奏折上的内容,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还得是朕任命的蓟辽督师,比起那些只会伸手要钱要粮的家伙强太多了。
“等袁督师带着关宁铁骑赶到京城,建奴之患不足为惧。”
见崇祯好不容易有了笑脸,旁边的王承恩立刻笑着的开口道。
“嗯,有袁督师在,朕心甚慰,不过也要催促一下其他各路勤王兵马,早日赶到京城才能消灭入寇的鞑子和建奴。”
崇祯已经知道这次入寇的不止建奴,还有大量的蒙古部落骑兵。
这些鞑子骑兵机动性非常强,进了长城那是见啥抢啥。
如果不早日汇聚大军把他们赶回草原,这些如同蝗虫一般的鞑子骑兵能把北直隶祸害成一片白地。
到时候还得朝廷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崇祯在地图上看了一圈,很快找到两个距离京城最近的军镇。
“对了,天津和宣府的勤王军到哪里了?”
崇祯此话一出,旁边王承恩顿时面露犹豫,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说。”
见王承恩犹豫,崇祯眉头一皱,严厉的眼神扫向王承恩。
王承恩感受到崇祯的目光,只得老实汇报。
“皇爷,宣府勤王军在半路与建奴、鞑子骑兵相遇,据报每日前进不过十余里,至于天津,天津的勤王军还未出发。”
崇祯一听这话脸瞬间就垮了,宣府倒还好,毕竟是遇到鞑子了,可那天津巡抚居然接到旨意后不安排出兵?
“莫非那黄运泰是要造反不成?”
崇祯咬牙切齿,眼中已然迸发出一抹杀机。
这个黄运泰原本依附阉党,也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人物,眼见魏忠贤大势已去,立刻转换门庭,还主动向崇祯帝的内库捐献银两。
那批银子也着实解了崇祯的燃眉之急,这才让他得以继续待在巡抚的位置上。
“皇爷,那黄运泰的奏章在这。”
王承恩见状立刻把一个署名天津巡抚的折子递到了崇祯面前。
“兵备荒废,卫所兵逃亡严重,勤王军半路遭遇建奴埋伏半路溃散……”
看着黄运泰奏章上的内容,崇祯是越看越生气。
“国库的银子每年用于军备的数量占国库收入的一半以上,就养着这些废物点心?”
崇祯的骂声回荡在乾清宫内,周围的一众太监宫女都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即刻传朕旨意,天津勤王兵马月末前若赶不到京师城下,天津巡抚和都指挥使就都别干了。”
崇祯的八百里加急旨意在快马加鞭,一路换马不换人的速度下很快传到了天津。
天津府衙内,收到旨意的黄运泰慌的一匹,立刻找来都指挥使张年商议对策。
“圣上亲自下的旨意,这可如何是好?”
黄运泰把明黄色的圣旨拍在桌上,顾不上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对刚刚赶到的张年急声问道。
“大人,你上次递上去的折子可是按我说的写的?原因都写清楚了吗?”
张年喘着粗气,顾不上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官服问道。
“当然,我一个字都没改。”
黄运泰给出肯定的答复,这一下张年也沉默了。
“眼下这情况该如何做?”
黄运泰见张年沉默,急忙凑近问道,他对兵事一窍不通,如今遇到这事也只能依靠张年。
他可不想因为勤王不及时被崇祯砍了脑壳,他还想在这巡抚的位置上多待几年,再捞点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