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是不是海寇打来了？”
“听动静是北门那边打起来了。”
“奇怪，不是说北门外没有海寇吗？”
“说不准是海寇偷袭。”
……
盛京城内不少百姓被北城城头爆发的激战惊动，纷纷爬墙登屋一边观望一边彼此交谈。
甚至有不少百姓趁其他人不注意从屋里拿出红色旗帜和木杆，准备随时在自家屋顶悬起旗帜。
靠近北门的街道两旁，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不少百姓爬上屋顶远远的窥视战况。
一个光头汉子背着包袱刚爬上屋顶就看到隔壁卖瓜的王猛已经抱着一块红布站在屋顶上了望了。
“老王，你也准备了汉旗？”
光头汉子有些意外的惊讶道，同时回头看了眼自己包袱里叠的整整齐齐的红色汉旗。
王猛原本正猫着腰观察北城情况，突然听到光头汉子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脚下打滑差点摔下去。
看清说话的人是光头汉子之后王猛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稳后冲他亮了亮手里的红布旗子压低声音道。
“老张你小子小点声，这是我媳妇前些日子照着商铺里那面旗子做的，你瞅瞅，做的像不？”
光头汉子冲王猛竖了一个大拇指，随后探头张望，这一圈看下来他惊讶的发现周围的屋顶上多出了许多红色的旗帜。
“这消息传这么广吗？”
光头汉子抚摸着包袱里的红色汉旗喃喃自语。
原来早在几周前，盛京城里的街头巷尾就流传出一条流言，说的是汉军屠戮主要针对的是后金八旗，对普通平民、奴隶是宽恕的。
普通平民百姓只要不显露敌意，汉军是不会主动伤害的，至于怎么表达善意，有人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在家里准备汉国国旗，等汉军进城就挂在显眼的地方。
流言的源头和真假，没人知道，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城内的百姓大多都暗中做了准备，有能力的用红布做旗帜，没能力的就往衣服上画。
城头的莽古尔泰不关心城内的情况，此刻的他满眼都是范文程。
城墙上的惨烈厮杀持续了一刻多钟，最初参战的只有两百多人，李元忠带着手下一百多人和莽古尔泰麾下五十多号亲卫杀在一起。
两边都处于做好了战斗准备的状态，李元忠是想带人突袭拿下城门，莽古尔泰则是带着人来杀范文程的，因此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李元忠这边人数占优，莽古尔泰那边则是战斗力和装备占优势，再加上平日里八旗兵经常欺辱汉军旗的这些兵丁。
双方积怨已久，一时间都杀红了眼打的难解难分。
北门附近的守军大多是完颜博麾下的正黄旗兵丁，眼看汉军旗和莽古尔泰的手下打起来了。
他们自然而然的加入了镇压李元忠的战斗。
眼看自己腹背受敌，李元忠也干脆豁出去了，咬咬牙直接对着天上放了一发信号弹。
随着一枚巨大的烟花在北城上空炸开，城内的汉军旗兵丁全涌向北城，加入了这场混战。
范文程看着周围疯狂厮杀的双方士卒，眼神呆滞面容憔悴，整个人看上去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完了，全完了，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李元忠此时也顾不上范文程，他脸上溅满鲜血，胸前多了一道刀伤，手里的刀却仍然牢牢地攥在手里。
与范文程的绝望不同，李元忠一边指挥手下拼命抵抗一边时不时的望向城外，神情十分焦急，似乎在等待什么。
看着逐渐落入下风的汉军旗叛军，莽古尔泰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这盛京城终究是我的，轮不到你们这些奴才插手。”
刚指挥部队击溃城内叛军的完颜博快步来到莽古尔泰身边大声道。
“三贝勒，城里的那些叛徒已经被我们打散了，只要拿下他们占据的那段城墙我们就赢了。”
此时的他满头大汗，脸上布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战斗爆发的太过突然，他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莽古尔泰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转过头继续观察城头激烈的战况，很快他的眉头拧在一起，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太慢了。”
他对麾下部众的推进速度有些不满。
受城墙宽度限制，双方能顶在第一线的兵力都十分有限，再加上汉军旗的士卒都知道眼下这局面投降必死，全都拼死抵抗，这让八旗兵的推进变得极其艰难。
“让你的人把炮推上去，让那帮叛徒尝尝炮轰的滋味。”
莽古尔泰的声音冷冽的如同十二月的寒风。
旁边的完颜博闻言一愣，随即毫不犹豫的对身旁手下下令道。
“快，把城墙上的火炮推过去。”
下完令后，完颜博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他早该想到用火炮的，城墙这种狭窄的战斗环境最适合火器发威了。
咕噜～
伴随着一阵木轮滚动声，一门佛朗机炮被推到了距离战场数十步的位置，在几个炮手的操作下黑洞洞的炮口很快就对准了李元忠所在的方向。
这门佛朗机炮是从明军手中缴获来的，几个炮手的操作并不熟练。
不过佛朗机炮作为一种早期的后填装滑膛加农炮，它的发射速度非常快。
它由母铳和子铳组成，子铳就类似于小火铳，作战前子铳填装好弹药，开战的时候只需要把填装好的子铳轮流装进母铳点火发射就行。
几个八旗兵很快就把子铳装进了母铳，只等着点燃引线开炮了。
双方距离很近，再加上八旗兵为了给自己这边的火炮让出射击空间纷纷后退，李元忠一眼就看见了那门正对着自己的佛郎机炮。
“我草！”
李元忠望着黑洞洞的炮口，心中升起一阵绝望。
这种距离下，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炮轰，何况他手下的弟兄已经伤亡大半，剩下的人也都是各个带伤疲惫不堪。
轰！
一声沉闷的炮响传入众人耳中，李元忠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几个八旗兵捂着胳膊手臂跌坐在地，他们的手臂不翼而飞，鲜血不断喷溅，这一幕吓得周围的八旗兵纷纷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