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霍氏集团楼下。
在无数扛着摄像头的媒体抓拍下,霍夫人-沈婉容顶着一张憔悴惨白的脸,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将霍绾堵在了公司集团一楼。
她一整晚没合眼,守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口,确认了霍皎皎没有生命危险才放下了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脏。
“霍绾!你这个野-种!小-贱-人!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她高高扬起了手掌,然而,这个巴掌却并没有落在霍绾的脸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那只戴着翠绿玉镯的手腕被人从身后一把扣住了!
厉濯羽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这张疯癫的惨白面庞,在心底里冷嗤一声,紧接着没有任何征兆的松开了手。
沈婉容未曾料到他会突然放开,脚下的鞋跟一个不稳,整个人向后重重跌落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值守在大厅里的保安见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将她扶起并制住。
沈婉容却挣开了他们,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用手颤巍巍地指着霍绾的鼻子:
“是你……是你气死了老太爷!也是你害了我的斯洺!你好狠毒的心!为什么就连皎皎你也不放过……?!想要你性命的人是我!你要报复就冲我来,冲斯洺和皎皎来做什么?!”
在没有间隔的闪光灯与快门落下的咔嚓声中,身着一袭干练职业装的女人弯着红唇,踩着高跟鞋步步逼近。
她今天的妆容似乎格外精致,衬得地上的妇人愈发狼狈,面目可憎。
“不急。”霍绾微笑,锋利的鞋跟驻足在了沈婉容的面前。
她睥睨着她毫无血色,瞳眸深陷的面庞,颇有耐心,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慵懒的音节:
“会轮到你的。”
话落,她翩然转身,只留给了沈婉容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厉濯羽单手抄在口袋里,他今天西装革履,冷漠又矜贵,将沈婉容原形毕露的丑态收入眼底,若有似无地扯了下锋薄的唇。
似乎再多看一眼都觉得肮脏,在无数闪光灯中,他漠然转身离去。
“霍绾!你不得好死!你串通外人吞并霍氏!最终只会自食恶果!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保安的驱赶下,后方不断响起恶毒的诅咒。
可谁会在意这个?
这之后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各大主流新闻媒体刊登出了沈婉容这么多年来在邬镇和初恋情人出双入对的实锤照片。
不仅如此,就连她婚后私下里和陌生男人密会的照片也被陌生网友发布在了网上。
很快就有热心网友扒出了照片里的男人的身份,对方是似乎是来自m国的某富商,经过重重认证对比,最后竟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个男人,居然是m国顶级豪门-秋家的现任家主——秋镇南!
可秋镇南早就已经结婚了,妻子还是出了名的女强人,有手段有能力,秋氏集团就是在她的接管打理下才有了今天。
也就是说,沈婉容这么多年里都在和有妇之夫不清不楚?
秋镇南的身份被扒出还不到一小时,m国那边的秋氏集团就发布了一条澄清公告,撇清了他们公司总裁和沈婉容的所有关系,声称是沈婉容一厢情愿的纠缠不休。
这则公告一经刊登,再度引爆了整个华都的热搜头条。
*
霍氏集团顶楼。
隶属于公司主席的大平层办公室里。
宽大的办公桌前,风情万种却不自知的女人后仰着靠在了办公椅里。
白色雪纺衬衫的领口系着绸缎领结,扣子扯开了最上面的那一颗,露出一小片冷白的肌肤。
她把玩着手里那只眼熟的钢笔,慵懒惬意,“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这样的感觉……”
这间办公室原本是老爷子的专属,后来霍斯洺征用了这里,现在又由她坐上这个位置。
当然,先前霍斯洺还在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贸然坐上过这个位置。
只是……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时过境迁,情况不一样了,感觉自然也不同了。
还要多亏了霍成锋,是他逼了她最后一把,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原先的她一心为了霍氏,瞻前顾后,凡事以霍氏的利益为先,现在看来……
还是她想的太多了。
就算华都的天塌了,也总会有办法的。
没有谁会比厉濯羽更了解复仇的滋味与快意,他向办公椅里的女人递上了一支高脚杯:
“这才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每一个环节都有我陪着你。绾绾,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就都放手去做吧。”
霍绾放下了手里的钢笔,接过了厉濯羽递来的红酒。
脑海中无意间闪过一道灵光。
难怪她总觉得这支钢笔很眼熟,应该是某一年她送给霍斯洺的生日礼物,竟然被他给留到了现在?
她眯着眼睛端详着桌面上的这支钢笔。
说到底,不过也就是一支钢笔而已,随手被她丢回到了桌面上,下一秒就滚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像是从未出现过。
见霍绾盯着那只不起眼的钢笔看了好几秒,厉濯羽端着酒杯,不由得低唤了声:“绾绾?”
霍绾回过了神,坦然举起了酒杯,与面前的少年碰杯。
她仰起了下颚,浅饮下了这杯名为胜利的美酒。
*
两天后。
霍老太爷的讣告公布出去的第三天。
霍家主宅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悼会。
偌大的前院被布置成了灵堂的模样。
天公不作美,华都上空阴云密布,霍家大宅门口被各式各样的豪车围得水泄不通。
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黑白灰。
管家和秘书在忙着接待每一个眼熟的前来吊唁的宾客。
在无数朵万寿菊的装点下,那幅巨大的黑白遗像前——
身着黑色风衣的绿瞳女人头戴黑纱礼帽,深秋的冷风吹拂起了她的长发与衣摆,在空气中冽冽飞舞。
她的身侧伫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灰暗的天色下,少年的模样明明看着格外年轻,左手无名指上却佩戴了一枚婚戒。
他同样穿着了一身肃穆沉寂的黑,可那张惊艳绝伦的容颜像是驱散黑暗的曙光,令人丢了魂魄般的着迷沦陷。
霍绾在等人。
厉濯羽在陪着她等。
这期间他们夫妇二人接待了无数前来吊唁的宾客,听着这些人真心或者假意的安慰悼词,千篇一律的‘节哀顺变’,最后看着他们将一束束万寿菊摆在了那幅巨大的黑白遗像前。
终于,上午十点,前来吊唁的宾客达到了峰值。
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稳稳停在了霍家大宅的门口。
后座车门被侍从从外面恭敬的拉开。
率先触及地面的不是锃亮的皮鞋,而是一根雕刻着花纹的拐棍。
在保镖的搀扶下,一名身着黑色唐装的白发老者费力地下了车。
霍成锋,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