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大家吃的极为安心。
虽说没有大鱼大肉,可,每个人的肚子都鼓了起来。
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被火红的柴火映照着,皆被温暖包裹。
茅草发放了下去。
这东西,谁用谁取,张楚没有其他多的规定。
后面的百姓来了,怕是就有煤饼使用了,这点不多的,可以说是当前唯一的驱寒手段,就紧着第一批百姓用了。
今夜,张楚带着房遗爱,李泰和裴行俭也没有回长安,寻了个窑洞,铺满茅草,再直接搬来几袋子粮食,把洞口堵上,几个人挤在一起,温度瞬间就上来了。
除了有点黑,时不时有谁放个屁外,没有别的毛病。
“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城门开了就回长安。”张楚裹紧了大氅,缩在最深处,嗅着泥土的芬芳,说道。
“大哥,这一次,是我没用。”房遗爱声音有些低沉。
“师父,我们也······”李泰和裴行俭附和。
但话,直接被张楚打断了:“这事,和你们没关系,就算是我去,怕是结果也是一样的。”
“不要多想,赶紧睡觉,忙了一天,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呐。”张楚打了个哈欠。
“硬仗?大哥,明天咱们干什么去?”房遗爱声音一下子就亢奋起来了,连带着李泰和裴行俭,三双眼睛,竟露出了幽幽蓝光,期待的望着张楚。
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张楚嘿了一声,直接闭上了眼睛:“干户部,抢粮!!”
“啥?”
“干户部?”
“大哥,咋干?他娘,这也太刺激了吧。”
“师父,真的假的?对,就该抢户部的粮食,奶奶的,本王早就看那群家伙不爽了,用不用喊人?”
“·······”
听着他们一个个好像要破了嗓子的惊呼,张楚不再理会。
三个人摩拳擦掌了一番,心里一下子对明日就有了浓浓的期待,折腾到了好久,才消停没了声音。
北山寂静。
唯有北风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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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
甘露殿。
李世民,房玄龄望着面前的柴绍,程咬金等人,脸色,凝重。
今日北山发生的事,柴绍等人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一直苦苦等待着消息的李世民,此刻,才终于长长吐了口气。
“好,好,好!!!”
他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引得烛火疯狂跳动,快要熄灭,幸是房玄龄赶紧用手捧着了些,火苗才慢慢稳定过来。
“嘶·······”
“陇右道的百姓,总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朕的心里,也总算是能有了一丝安慰,不然,朕如何对得住他们呐?”
“呼!!!”
“窑洞,好想法,好法子。”
“一下子解决了这么多百姓安置的难题。”
“妙,妙,妙!!!”
李世民激动的不能自已。
这两日,他可以说是寝食难安,闭上眼睛,便仿佛能看到无尽陇右道百姓在自己面前跪着,吼着,质问自己为何要放弃他们,要抛弃他们。
睁开眼睛吧,脑海中则全都是对陇右道百姓的自责和愧疚。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这个决策,错了,错的十分离谱。
也幸好,幸好啊,在最关键的时刻,张楚替自己挽救了过来。
房玄龄目光轻闪,看看有些沉默的柴绍,程咬金等人,再瞧李世民眉飞色舞的神态,斟酌道:“陛下,虽说这安置是有了安置之处,可,光有安置地也不行啊。”
“粮食,木炭,也是缺一不可!”
“不然,北山的窑洞,怕是要成为窑墓了。”
房玄龄泼了盆冷水,他知道,这话,总的有人要说的。
李世民脸色一僵,眉头皱起。
柴绍冲房玄龄拱了拱手,再朝李世民开口:“陛下,房公说的没错,今天,京兆府挤出来了两千担粮食,送到了北山,可,缺口仍多。”
“而且,今日张祭酒命房遗爱购置粮食,但,并不顺利。”
“更······更不要说木炭了。”
柴绍赶紧把今天房遗爱李泰和裴行俭三人在长安城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心情刚刚恢复了些的李世民,瞬间咬牙切齿,气得他怒骂不止。
程咬金见状,连连安慰:“陛下,万万不能伤了身子啊,有人不想看着张小子救助百姓,唯恐伤了自己的脸面,老臣已经和张小子说好了,如果真的找不到粮食,老臣这里,可以挤出来一千担。”
“秦公,老黑那边,也都能挤出来些。”
“咬咬牙应该能撑过去。”
李世民闻言,渐渐安静了下来,但,眉头仍是皱的厉害:“那·······可真的是苦了十六卫的将士。”
房玄龄眯了下双眸,想起了那一日商议时的话:“户部尚书也说过,会向陇右道运送一千担粮食,这一千担,臣明日就给他要去,直接运送到北山。”
李世民搓搓手,重重吐口气:“好。”
“如此,先有了三千担,多少是能撑些时日的。”
“后面,总能想到法子,十六卫的粮食,能不动就不动。”
说到这里,李世民突然眉头皱的更狠了。
“可,木炭呐?”
他望着众人,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此言一出,甘露殿直接陷入了冰窟。
房玄龄不语。
柴绍不语。
程咬金他们更是不语,军中本就没有木炭配额。
李世民见状,也知道这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今日,已经做了够多了,他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呷了一口:“那就先这样吧。”
“取暖,也不是非用木炭不可,再想法子。”
“时间不早了,诸公都回去歇息吧。”
房玄龄等人相视一眼,也知道再坐下去也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陛下这两日精神萎靡,需要好好休息,便是赶紧齐齐站起,躬身,离去。
李世民望着他们的背影,望着洒落于殿前的清冷月光,呆愣了良久,才叹了口气,撑着案桌起身,慢慢离开了这里。
一夜,无事。
长安,月圆。
北风,渐重。
清晨时分,白霜落满了地面,挂满了树梢,等候在城门前的商队,百姓,都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去。
当朝阳腾起,城门大开,也就在此刻,四道人影趴在马背上,尽可能的顶着寒风,冲进了长安。
“房遗爱,青雀,裴行俭,去,把整个长安闲着的牛车马车驴车都找来,朱雀门外集合!”
“如果有空,不妨去找下谯国公,昨日京兆府的那一支牛车队伍,着实不错。”
“记住,速度要快,可千万不要耽误了运粮的时辰。”
张楚喝道。
三人眼睛瞪得好似铜铃,虽然还不知大哥到底要怎么操作,可,自己的任务已是明了,当下也不犹豫,自朱雀大街上分开,冲向了三个不同的方向。
张楚则是驱马直冲司农寺。
当张楚再出来的时候,身后已是跟着上林署和太仓署足足将近百人的浩荡队伍。
目标!
皇城内,位于太庙旁的太仓署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