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还都没有亮,张楚就让吴娘,八花她们吵醒了。
没办法,两个人时不时推开一个门缝往里瞧,虽说声音很小,可开关门终归有些动静,这个时间又是人的浅睡眠阶段,张楚幽幽睁开了眼睛。
望着幔帐,轻轻一叹。
自己都没说什么,这怎么一个个的都激动的不能行?
缓了缓神,掀开了被子。
也就在这一瞬间,八花就冲了进来,开始帮着洗漱,更衣。
“至于么。”
“啊·······”
张楚忍不住的还打了个哈欠,用力伸了下腰:“总感觉是你们去参加,而不是公子我。”
“话又说回来,和三个老男人坐而论道,公子真的是不知道你们怎么一个个为何那么兴奋,如果把他们换成明月姑娘,萧姑娘等人,公子我可能还会兴奋点。”
张楚无奈道。
八花正蹲下,帮着张楚擦拭金丝青竹履,闻言,抬起了脑袋,还抽了抽小鼻子:“不是所有人都如公子这般,泰山崩于眼前而心不跳脸不红。”
“公子,你是不知道啊,今天,各坊市的大门,都提前开了足足一个时辰。”
“全长安的百姓,几乎全部涌向了曲江池畔,听说结了厚冰的湖面上,还全都是百姓了呐。”
“越王殿下,秦小公爷他们也都早早来了家里,就在正堂里等着呐。”
张楚嘴角微颤,苦笑一声,轻轻一叹。
“下饺子吧。”
八花站了起来,再轻轻把那块无事牌压好裙摆,说道:“奴婢进来的时候,吴娘已经去安排啦。”
张楚点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当一走出房门,寒风便已是涌动冲来,张楚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而后,便是觉得脸上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扑来。
再睁开眼睛,瞧着还没有彻底放亮的苍穹,偶有碎雪落下。
“要下雪了?”张楚自语一声,抄起手,继续朝着正堂走去:“冬至瑞雪,这日子,真的适合睡觉啊。”
不过,显然今天是没有机会睡觉了。
张楚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当一今日堂中,正激烈讨论着的秦怀道李泰裴行俭他们纷纷起身。
“师父!”
“大哥!”
“先生!”
张楚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房遗爱和褚忠身上顿了下。
房遗爱咧嘴一笑:“大哥,北山那边的事终于忙的差不多了。”
“所以我就带着褚忠一块过来,最近,他真的尽力了。”
张楚点点头:“这样多好?”
“多为百姓做些事,这些事,百姓不会忘记,迟早有一日会全都反馈于你身上。”
“都坐吧。”
“还都没有吃饭吧,等会吃饺子。”
“呵······”
“为了也能让你们尝一口,昨天我都没让府里的人尝鲜,不然,怕是就算再包三盆,也不够哟。”
“这东西,一吃就停不下来。”
张楚笑着说道,坐了下来,众人这才落座。
褚忠比之前还要瘦了些,但整个人却好似脱胎换骨一般,气质大大不一样,虽说坐在房遗爱身侧还有些拘谨,但,身子倒是挺得笔直,脸上带着谦逊。
裴行俭挠挠头,他这才知道了师父为啥昨夜不让她们尝尝,原来是这样考虑的。
师父这话说的倒对,自己虽然吃不了多少,可他显然对大花二花她们了解的很透彻,如果真的分成两顿吃,怕是真的都不够!
“师父,我来的时候吃了几个。”李泰举手。
“大哥,我来的时候倒也吃了一碗。”尉迟宝林憨笑道。
“那等会不后悔就成。”张楚哈哈一笑:“褚忠,北山那边,一切顺利吧。”
褚忠身子一震,听先生向自己问话,立马就要起身,不过被张楚用眼神制止了。
即便如此,身子也微微前倾,说的无比认真,北山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说着说着,这饺子便上来了。
又大又白。
清汤似水。
张楚尽管昨夜吃的那叫一个撑,但,现在见了仍是食欲大开:“那么,北山那边的事,这段时间就要继续交给你了。”
“吃饭吧。”
张楚端起了饺子碗。
其他人瞧着这一个个顶好看的饺子,也都是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李泰和尉迟宝林没动,两人确实是有些吃不动了。
可,当张楚带头把饺子咬开的一瞬间,两人喉咙疯狂咽动。
这味道······
他们从未嗅到过!
太香了!!!
说实话,大唐时期的馄饨,真的是比不上后世饺子那般的纯粹。
羊肉的悠长,牛肉的厚重,猪肉大葱的沁人心脾·······
顿时,整个房间里全都是饺子味。
也刹那间,整个房间里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听到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俗话说得好,坐着不如躺着,好吃不如饺子!
饺子是有魅力的,不然,也不会传承那么多年,更别说张楚带来的现代饺子馅的搭配制作方法。
直接征服了全府上下所有人。
李泰和尉迟宝林两人哭了。
无他,因为其他人都吃了两碗,甚至秦怀道还都吃了三碗才住嘴,可两人只吃了一碗,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亏了。
暗恨自己来的时候为啥在家里吃那么多?
最后,只能咕咚咕咚比其他人多喝了两碗饺子汤,心里这才感觉好受些。
不说别的,光这饺子汤,他们都有点喝不够!
当张楚带着他们出门的时候,一个个大肚便便,都有些走不动道了。
甚至大花二花四花三人还端着饺子碗,尽管已是彻底的吃不动了,但,仍旧在硬塞。
她们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以至于泪流满面起来,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好吃哭得,还是被撑的肚子疼。
“大哥,你准备好了么?嗝·······”秦怀道一开口,就打了个嗝,满嘴猪肉大葱的清香:“听说,洛阳晋阳那边都来了不少和尚道士还有儒家子弟,都各自为他们的阵营助阵。”
秦怀道很担忧。
“是啊师父,如果到时候撑不住了,咱直接撞死,睡一觉时间就过去了。”裴行俭想了个法:“反正他们也奈何不了公子,咱们民学刚兴,谁都说出来啥。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房遗爱褚忠李泰尉迟宝林也都是齐齐担忧望向了张楚,当走出永崇坊的时候,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吴娘,大花,二花她们跟在后头,尽管没有说话,可脸色也愈发凝重了。
这不,大花碗里还有小半碗饺子呐,都没心思吃了。
以往她碗里是不可能剩东西的,哪一次不是把碗都舔的锃光?
张楚斜了眼秦怀道背上扛着的麻布袋,轻轻一笑,悠悠道:“放心吧。”
“就算他们说的再多么口吐莲花,在某家看来,也不过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说罢,张楚便不再多说,步伐,加快了些,一头扎进了朱雀大街汹涌的人群中。
是时候了。
李渊黄平他们在暖棚里育苗大获成功,这一个冬天的紧锣密鼓,等到了开春,长安城外的红薯和土豆定是将郁郁葱葱。
红薯,土豆,是时候宣告天下了!
而毫无疑问,这所谓的四门论道,就是最好的机会。
试问天下众生,是选择所谓的儒释道侃侃而谈,引经论典,一个比一个吹的厉害,可最后啥用没有。
还是说支持能让自己填饱肚子?一家人都脱离饥饿的红薯土豆呐?
怕就算是天底下最蠢笨的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所以,对于这所谓的论道,张楚真的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啊。
只要红薯和土豆亮相,一切声音都将成为聒噪,就如同秋后的蚂蚱和层层虫鸣,听着响亮,却不过只是垂死挣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