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赵国公府。
少府监司库陈同和宗正寺某署主薄郭富安两人擦着脑门上的汗,拘谨不安的坐在长孙无忌案桌对面。
一侧,还坐着一人。
乃为出身于陈郡谢氏的刑部主事谢隽。
陈同和郭富安也正是走了谢隽的门路,才引荐见到了长孙无忌。
“赵公,此事·······”
“你看·······”
“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陈同现在思绪很乱,但,他也知道,就算不乱,以自己的能量,在公卿犹如过江之鲫的长安,也说不上话,所以,他当机立断,花费了不少代价,求见到了长孙无忌。
这位大名鼎鼎的吏部尚书,显然可以在这件事上,拥有很大的决定权。
陈同咽了口唾沫,又是重重叹息一声。
“冀州长乐郡不知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们事先,竟也不知道任何情况。”
“就算是现在,郡中出了什么样的乱子,也不能全部知晓,哎!”
“实在是·······”
“让赵公费心了。”
陈同搓搓手,苦涩道。
旁边的郭富安已是把一个小匣子放到了案桌上,并且推到了长孙无忌面前。
长孙无忌饮了口茶。
自也是看都没看。
即便是这匣子里全是黄金,对一般官员而言,绝对是一笔无比诱人的财富,可惜,于他而言,这点黄金,不算什么。
长孙无忌有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赵公,长乐郡下的陈氏和郭氏,虽不如河东和山东的那些望族,可,在长乐郡之内,却是颇有影响的。”谢隽也起身了,冲长孙无忌抱了抱拳,附和道。
“如果赵公有什么事,要交代他们,只要不出长乐郡,他们足可翻云覆雨!”
谢隽沉声道。
陈同和郭富安连连点头:“若是赵公有事吩咐,下官定是赴汤蹈火!”
长孙无忌乐了。
放下茶杯,抬起头,瞧了三人一眼,挥挥手,让他们再坐下。
“谢郎这话说的如此·······可,怎能让老夫相信呐?”
“若是真的这般,遮云蔽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两位,怎么又会坐在老夫对面?”
“一百八十六名官吏啊。”
“啧啧啧········”
“如此阵仗,别说在本朝了,就算是历朝历代,也从未听闻过这般骇事啊。”
“这,真的是有能力的本地望族会允许他人做的么?”
“这脸,还要不要了。”
长孙无忌摇摇头,着实也有点无语的说道。
说实话,当这个折子入长安的时候,他都被吓了一大跳。
骇人听闻!
这件事,足够称得上骇人听闻了。
一个封君,这是想要直接把封地上的所有官员给清洗一遍啊。
说实话,这样的事,从未有过。
毕竟,封君和当地官僚,并也称不上隶属关系,如果真要说的话,应像是两套班子。
若是本地官僚体系强盛,那么封君所代表的班子便是弱,若是封君强大,那么当地官僚体系便就成为附庸了。
这两者,其实是相对的,为的就是不让封君能绝对控制封地,不然,中央会担心他们拥兵自重,行造反之事。
但,不论如何说,像是今朝所发生的事,前无古人,闻所未闻!
陈同和郭富安羞愧无比,低下了脑袋。
谁说不是啊!
这脸,怕是今后都很难在长安立足了,这事一出,怕是将成为所有同僚朋友之间玩笑的趣闻,少不了让他们拿出来打趣。
谢隽苦笑一声:“赵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谁叫,这陈氏老太君,乃出于我陈郡谢氏,便是我,也得叫一声姑奶奶。”
“哈哈哈······”长孙无忌抚须长笑:“谢郎稍安勿躁。”
“既然谢郎把他们带来,老夫自然不会冷眼旁观。”
听到这话,谢隽立马拱手:“谢过赵公。”
“谢过赵公!!!”陈同和郭富安也都是猛地抬头,原本有些绝望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希冀之彩。
“只是········”长孙无忌轻轻吸了口气:“只是,这事终归闹得有些大,陛下什么反应,三台什么反应,老夫也得等到朝会才知道。”
“而且,这事牵扯甚广,就算老夫乃是吏部尚书,也很难一言蔽之。”
“老夫,不敢说绝对保你们平安无事,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长孙无忌思虑着,缓缓说道。
陈同和郭富安相视一眼,面露大喜。
他们自然也不奢求,能全部保全!此事的困难程度,他们很清楚,但赵公既然如此说了,十有八九,核心族人应是无碍了。
两人起身,急忙再谢。
长孙无忌摆摆手,神情,有些玩味,瞧着两人,眉角轻轻一挑:“不过,真说来,你们行事,是不是也太过于跋扈了?”
“长乐公主才去了多长时间?就把你们的这点破事全都调查清楚了?”
“别说这些都是胡编的,这话,糊弄百姓可以,老夫,可不信。”
长孙无忌悄无声息的打探道。
陈同叹息一声:“赵公,这,谁知道公主殿下用了什么法子啊。”
“我们行事,向来是谨慎的,不然,我们也不会牢牢把持长乐郡几十年的光景了。”
“不得不说,公主殿下,好手段,谁能想到,她竟如此······恶毒。”
提起来长乐,陈同真的是忍不住呲牙咧嘴。
不过旁边的郭富安却赶忙捣了下他的胳膊。
陈同看了他一眼,还有些奇怪,不过,片刻便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如此说长乐公主,要知道长乐公主可差点和长孙冲完婚啊!!!
陈同心中一颤,立马再向长孙无忌行礼道,声音都有些哆嗦:“赵公,是下官嘴欠,竟对公主殿下如此不敬,该·······”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长孙无忌已笑着制止了他的话。
“无妨。”
“既然大婚取消,公主殿下和长孙家,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过,在外,也要小心,公主毕竟是公主。”
“只是·····嘶·······”
“你的话,也不无道理,长乐公主在长安时,老夫可从来没有看出,还有这么一面。”
“如此一手,可以说是歹毒狠辣至极!”
“老夫想想,也确实奇怪。”
“如果是长安时的公主殿下,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老夫对自己这位外甥女,还是很了解的,她,毕竟是老夫从小看到大的。”
“这,倒是奇怪了········”
长孙无忌手指轻轻叩着案桌。
陈同咽了口唾沫,不敢插嘴。
“不知道,公主府在长乐郡,有那些人?经常出入公主府的,又有那些人?”长孙无忌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心思玲珑如他,已是可以确定,长乐背后,绝对有人在出谋划策!!!
说不准,长乐逃婚,也是这个人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