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县在长安东面三百里,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在京兆府下属的诸多县城中,此地既无名望,无论是政治军事地位还是经济繁荣状况在山东诸县中都排不上号。然而这一切,都将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
鸠水是湖县一条极普通的小河,河水不长也不宽,流过十几个村子后便遁无踪迹,而这十几个村子中便有一个名叫泉鸠里。
泉鸠里依山傍水,村子有十几户村民,平日里都以砍柴和种地为生,生活平淡而和睦。而谁能料到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子竟藏着被皇帝通缉的要犯——太子刘据。
刘据来泉鸠里已经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一直躲在村子里一户姓董的人家里。这户人家的主人董老汉年轻时曾在太子宫当过杂役,后来离开太子宫刘据还给了他些钱,让他回老家后买几亩薄田也有个养家糊口的地方。因此刘据算是董老汉恩人,而董老汉也时刻铭记着这份恩情。所以这次当刘据落难逃到泉鸠里来投奔他时,董老汉义不容辞地接纳了。
刘据在泉鸠里的日子过得很安详。这里有青山有绿水,有怡然自得的田园风光,刘据在这里住着,那颗逃亡在外惴惴不安的心也开始慢慢放下了。外面的世界里,刘屈氂派出一拨又一拨的人在全国各地四处搜寻他,始终一无所获,谁能想到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太子刘据会躲在泉鸠里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子里呢!
追兵找不着,刘据父子四人算是摆脱了危险。可是时间一长,有一个问题却也冒出来了:董老汉家生活过得很紧,养他们几日是可以,可长期养他们父子四人却是不行的。起初,刘据还把自己几件随身的值钱的衣服拿给董老汉去卖了换钱补贴家用。可是后来几件值钱的东西都当完了,刘据便再也没折了。看着董老汉每日早出晚归努力挣钱,却仍无法供养这一大家子人,刘据实在心中难安,便想到要帮着董老汉干些农活补贴家用。
刘据此刻正在一户农家小院里劈着柴,他身穿粗麻做的衣服,倒真有几分像农夫。他把一截木头放在那里,然后双手握斧子,举起来用力劈下去,木头裂成两段。他劈柴已经有好几天了,虽然动作看起来不是那么协调,但已经能把木头顺利地劈成两半了。不过他自幼长在深宫里,从未做过力气活,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爹爹,让我来帮您劈吧,您累了该休息会儿了!”刘岩说道。刘岩是刘据的二儿子,此时年方二十。刘据逃亡时,长子刘进因为舍不下刚生育的妻子王翁须和刚降生的孩子,没有一同出城,因此此时刘据身边这些孩子中,就数刘岩最大的。此时看到父亲累的满头大汗,刘岩便自告奋勇地提出要替父亲来劈。
“嗯”刘据的确是有些累了,他看了眼刘岩,也没推辞,点头答应吧:“好吧,岩儿,你来吧!”
接着,刘岩从父亲手中接过斧子,也开始学着父亲的样劈起柴来。这劈柴虽不是什么难事,但也要力量和技巧的,刘岩虽看着父亲劈了几天,可他毕竟没上过手,劈的柴东歪西斜不成样子。一来二去,很快也累了。满头都是汗,后背也被汗沁湿了。刘据一旁看着心疼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岩儿,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刘岩早就劈不动了,只是碍于父亲在旁,若是不劈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如今听了父亲刘据的话,如同得了特赦一样,放下斧子坐在一根圆木上休息了。
“唉,看这情况,我们父子俩这一整天都劈不完这些柴啊!”刘据望着一旁堆放的小山般高的圆木头感叹道。
“爹,这、这劈柴太累了,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刘岩在一旁答话道。
“咋不是人干的,董老汉他们不是干的好好的。只是我们一直在宫廷里生活,没做过力气活儿,做不来罢了!”刘据叹道。
“那,爹,那怎么办?那这柴咱们还劈不劈!”刘岩试探性地问道。
“不了,咱们不是干这事的人,帮不上忙,还是另想途径吧!”刘据说到这里望着远方的山,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说:“岩儿,湖县县城里我有个熟识的故交,姓张,也是以前太子宫的属吏,我以前待他不薄。我待会写封信,你帮我带去见见这位张员外。他看在以往的恩情上,应该会给你些钱,有了这些钱,董老汉就不用这么操劳了!”
“是,爹爹”刘岩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