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呀,不得了,真是难以置信啊。唔,你是怎么又找到她,且和她结婚的?”戴长乐问。
“这事说来话就长了,总之算是机缘巧合吧。说说你吧,你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城的,看你这打扮,你是在做车夫吗?”刘病已问。
“我来京城就一年功夫。自从那次我们一起逃出来那次之后,我便开始跟着我爹他们商队一起赶车了,这一跟就是三年。我是待腻了,你想我戴长乐是谁啊,我是要做天下第一等车夫的人,怎么能一辈子待在商队那样养老的地方呢!所以一年前,我就带着钱来了长安。”戴长乐道。
“你在长安无亲无故,你来长安你爹妈同意吗?”刘病已问。
戴长乐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他们不同意又有啥用,腿长在我身上,我去意已决,他们想拦也拦不住。”
“那来了长安,你去哪家做车夫了?”刘病已问。
“嗨,哪能一来就那么好。我刚来也想着,我得找家大富大贵的人家给他们赶车。可是找了一个多月,硬是找不到,别说大富大贵的人家了,就连给一般的人家赶车人家都不要,没办法,咱不是长安本地人呐,无亲无故地谁愿意给我机会呢!”戴长乐道。他喝了口水,又接着说:
“我啊来长安后找了一个月多的事,可是找不到,钱也快花完了,最后没办法。有家知名的酒楼招喂马的伙计,我就去那儿了”
“一个年轻且有丰富经验的赶车车夫,去当喂马的伙计是有点屈才了,不过没办法,先落个脚填饱肚子再说”
“我在那儿当了半年的伙计,有一天碰到一个当官的来吃饭,吃完饭后,他那赶车的不知咋竟闹肚子而且摔了一跤,腿摔断了赶不了车。这事正好被我碰上了,我就跟他说,我会赶车,他就让我试了下,我就赶着他的车一直把他安安稳稳地送到他家。到地方之后,他就说想让我留下做他的车夫,我当即就答应了!从那以后我就在这位大人的府上留下了。这就叫做阴差阳错,鬼使神差!”
戴长乐说完自己也神气地笑了。
“嗯,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刘病已点头称赞道。
“嗯,我们家那位大人可是位大好人,好官!”戴长乐又说,“你在京城这几年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霍大将军的威名啊?我们家大人就是霍大将军的长史、光禄大夫丙吉丙大人。他的府邸就在这附近,离这儿不远。”
“丙大人我不怎么了解,不过霍大将军倒是如雷贯耳,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刘病已答道。
两人正说着,有人走过来,对戴长乐喊道:“长乐,说好了只休息半个时辰,你小子怎么还在这儿,该走啦,大人马上要出门啦!”
“哦,好好,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戴长乐对那人说道。之后,他站起身笑着对刘病已说:“不好意思,我要回去赶车啦,不能再陪你聊啦!”
“没事,我正好也要去卖酒啦!既然离得不远,我去送送你吧!”刘病已也站起来说道。
两人于是一起下了楼。戴长乐在前边引路,刘病已挑着酒担子在后面跟着。因为戴长乐赶着回去,所以这一路两人并没有再聊什么。
两人走了几里路,终于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下。宅子前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了,有一名身着官服年过五旬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背手而立站在那里。
戴长乐笑着说:“行了,就是这了,这就是丙大人的府邸。你要是想我了就过来看我,我还想跟你多聊聊呢!”
“嗯,行,你去忙吧,有时间我过来看你!”刘病已喘着气说道。
说着两人就此分别。刘病已因为刚才急着跟戴长乐赶过来,所以一路上走到很快,没有休息,此时有些累了,便干脆蹲在路旁休息。
而戴长乐呢,分别后他立即跑向那辆马车,到了车跟前,他向那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躬身行礼道歉道:“不好意思,丙大人,让你久等了,我遇到了一个分别多年朋友,跟他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嗯”丙吉答应着,转过身来,登上了马车。就在他登上马车,掀开车帘的这一瞬间,他无意间瞥见了正挑着酒桶蹲在远处路旁休息的刘病已,不禁眉头一皱。虽然双方隔着些距离,而且丙吉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丙吉总觉得这个卖酒的穷青年似曾相识。
“长乐,那路边上蹲着就是你朋友?”丙吉望着刘病已侧脸问道。
“哦,正是,我们四年多前就分开了,今天好不容易才遇到了……”戴长乐答道。他还想多说些他们相聚后感慨,可是丙吉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呢?”丙吉追问。
“他啊,他姓刘,名字蛮怪的,名叫病已。”戴长乐说道。
“啊,刘病已!!!”丙吉口中念着“刘病已”这三个字,瞬间只觉得脑袋发晕,天旋地转,身子几乎要晕倒。
十四年了,十四年前,那个叫刘病已的婴儿被从丙吉负责的监狱里送到掖庭去之后,丙吉便再未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没想到十四年后的今天竟在这儿,再度相见。
戴长乐看到丙吉要倒,赶忙过来扶住他。
“怎么了,大人,您怎么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会儿?”戴长乐关心地问道。
“哦不,我没事,我们还是赶紧去霍府吧,大将军还在等着呢!”丙吉说着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戴长乐登上了车夫的位置。只听“驾”地一声,马车启动了,戴长乐甩开鞭子,马车咕噜咕噜地快速朝霍府驶去。
刚才的一番对话,戴长乐并未放在心上,他脸上的神情轻松自在,之前与刘病已相逢真是太棒了,他心情愉快的很。而车内的人则不然,丙吉一上车就闭上眼睛,神情恍惚,仿佛在回忆什么很久远的事,眼角还似乎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