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刘贺正在和一群人一起看斗鸡表演,看得正起劲。这时有太监上前来通报说:“陛下,殿外有个人身着素服手,拿白幡说要在求见陛下当面谏言!”
“身穿素服手拿白幡,要来劝谏?”刘贺歪着满脸酒气的脑袋嘀咕道,“莫不是又是龚大人来了!”
“肯定是他,肯定是他!”在刘贺身旁服侍他喝酒的绿奴努着嘴娇嗔地说道:“那个龚大人就像苍蝇一样,整天在陛下耳边嗡嗡嗡嗡嗡嗡,我听说前几天他病了,陛下这才清净点,没想到,这才几天他又来了!”
刘贺听了绿奴的话,正想开口让人打发来人走。那通报的太监又说:“报告陛下,来人不是龚大人,是太仆丞,名叫张……张什么的?”
“张什么的?”刘贺嘀咕了句,无奈地说:“好吧,好吧,让他来吧!”
太监得了令,很快退出了殿,不久便有一名身穿素服中等身材,容貌猥琐的瘦子手执白色招魂幡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此人一进殿立马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眼光,大家都仔细打量这人的装束容貌,仿佛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来人的素服下罩着官服。显然这人便是太监所说的太仆丞。
“你就是那太仆丞叫张……什么来着……”
刘贺瞟了一眼来人问道,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来人打断了。
“在下太仆丞张敞见过陛下!”
刘贺听了来人的介绍,斜眼瞟了眼来人的装束,奇怪地问:“哦,张敞,朕听说你想见我当面劝谏,你要见就见吧,干嘛穿成这样子,大白天穿着这样,怪瘆人的!”
“抱歉,臣让陛下受惊了!”张敞首先深鞠一躬致歉,随和接着说:“臣之所以如此穿着打扮,是因为陛下不久就会大祸临头,臣为陛下感到深深悲伤,所以如此穿着!”
“胡说八道,朕好端端的,怎会大祸临头,张敞你今天非得说清楚不可,否则朕饶不了你!”刘贺怒道。
“陛下放心,臣自然会说清楚,陛下听好了”张敞站直了身子,昂着胸脯说道:“陛下之位乃大将军拥护所得,陛下如今不封赏大将,反倒将其闲置不用,此为罪一;大将军有大功于国,陛下登上帝位却不以大将军为尊,此为罪二;大将军乃孝武皇帝临终所立首席辅政大臣,如今他病了,陛下不去探病,反倒在宫中玩起了斗鸡,大肆庆祝,此乃罪三。另外先帝驾崩不久,陛下不穿素服,与妃嫔嬉戏,此罪四也……”
张敞的话还没说完,刘贺就不想再听下去了,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好了!”刘贺不耐烦地说:“朕来问你,你左一个霍光,右一个霍光,霍光是你什么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为他说话?”
“霍光并不是在下什么人,也没有给臣任何好处。我若是霍光的人,此刻我就安心在家睡大觉等热闹即可,何须入宫劝谏呢?臣之所以屡屡说起霍光,完全是在为陛下考虑!”
张敞一本正经地说道,“陛下即位不久,立足未稳,应当和辅政大臣戮力同心,国家方能平稳过渡。而眼下,陛下非但不团结霍光,反倒一个劲地排挤霍光,排挤朝中的诸位元老大臣,臣虽官职不过小小的太仆丞,但实在是为陛下感到忧虑,希望陛下能听取臣的谏言!”
“胡说八道!”刘贺怒拍桌子骂道,“你这混蛋分明就是霍光的人,想为他开脱求情,你以为朕是傻子好糊弄,朕可不会上你的当!”
“来人,把此人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削职为民,然后撵出长安!”刘贺命令道。
刘贺的话说完,立即便有几名侍卫上来将张敞拉走了。很快,殿外便传来打板子的声音,以及张敞惨叫的声音。
刘贺听了这声音,心中稍微舒服了点,努着嘴说道:“这些人都把朕当傻子,以为朕好对付,朕可不能如他们的愿。
刚刚,因为张敞的面见斗鸡表演被迫中止,此时张敞已被拉走,一旁的太监走过来试探地问道:“陛下,这斗鸡表演咱要不要继续……”
刘贺听了,眉头一皱,说道:“算了,朕的好心情都让张敞那混蛋搅和没了,把斗鸡收了吧!”
“是,那眼下……”太监想问刘贺接下来的安排。
刘贺没等太监说完便做了出来指示:“这宫里实在闷得慌,朕现在想去上林苑打猎,你们都去准备吧!”
“是!”太监侍卫们齐声答道。
话说张敞这边挨了一顿板子,可谓是伤的不轻,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他瘸着腿走出皇宫时,宫外有一辆马车已经在等他了。
“大人出来了!”见张敞走出来,那车上的车夫嚷嚷道。
车夫的话是说给车内的人听的,他的声音一出。车厢的帘子被人掀开了,一个身穿华服的三十岁左右年轻妇人走了出来。这妇人样貌算不上漂亮,但五官却很端正,尤其是她那一对柳叶修眉画的极好,这正是张敞的夫人。
“大人,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张夫人上前扶住丈夫抱怨道。
“让夫人久等了,不过还好平安无事!”张敞笑着说道。
“可,可你屁股上的伤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张夫人望了眼丈夫裤子上屁股处红色的血印子担忧地问道。
“哦,我啊刚刚被皇帝打了五十大板,说实话屁股还有点疼!”张敞苦笑着说。一说到屁股两个字,张敞便疼得龇起牙来。
“那你衣服呢?”张夫人见张敞上身只穿一件单衣便问。
“被皇帝命人扒去了,我现在是一介平民,无官一身轻!”张敞笑着说。
张夫人皱着眉叹气道:“哎,叫你不要去劝谏,你非要去,还穿成那样子,皇帝不大怒才怪呢,现在好了挨了板子,还被一撸到底,这几十年的兢兢业业全白费了!”说到这里,她不禁落下泪来,显然她是真得为丈夫未来的前途感到担忧。
“夫人错矣,怎会白费呢?”张敞拉着夫人的手,笑着安慰道,“恰恰相反,我张敞今日在未央宫说的痛快,经此一遭,我张敞未来反倒是官运亨通了,说不定将来还能青史留名呢!放心吧,夫人,我还要做几十年的官呢!”
边说,张敞还边用手去擦拭夫人眼角的泪。
张夫人被丈夫话逗笑了。“你就吹吧你,都被削职为民了,还这么开心!”说完,张夫人扶着张敞一起上了马车。
车帘子放下了,车夫问道:“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儿?是回府还是?”
“不,皇帝不但免了我的职,还命我速速出京,我们直接出城吧!”张敞道。
“出城?”车夫惊讶地问,“出城去哪儿,我们不用回去拿下东西吗?”
“不用回去拿东西,直接出长安城。我要趁此机会好好带着夫人游历关中。待我游历完毕,这长安城必会有大变化!”张敞道。
张敞这话说的云里雾里,车夫有些听不懂,不过,他还是一扬马鞭驱着车直接朝城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