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院里,许平君正坐在院子里摆弄织布机。
之前,刘病已在家时,她几次想继续重操织布机可是都被刘病已阻止住了。刘病已不想让妻子过度劳累,许平君也很感动,所以也依着他。
不过眼下情况不同,刘病已已经做了皇帝,一步登天,而她和她的孩子已经被抛弃。
为了生计,她不得不重操旧业,重新把织布机拿出来。
也许是许久没有织布手生疏了,也或许是生了孩子身子弱了,重新摆弄织布机后,许平君的速度很慢。
之前,一个时辰能织好的布,现在她要用两个时辰甚至更多才能织好。
不过许平君也不着急,那一次丙吉来小院造访时给的一百吊钱还有大半没花。凭着这些钱,哪怕许平君一分钱都不挣,也能撑好几个月时间。
许平君相信在这好几个月的时间里,她一定能把布织的和以前一样好,这样她便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刘奭。
上午的小院很安静,除了织布机的吱吱声什么都没有。这一匹布,许平君又没织好,线卡住了,根本拉不动。等许平君发现时,已经在布上形成了个线结。
“唉,又失败了!”许平君叹了口气,在织布机的架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她是真的无奈,她八岁就跟着邻居大娘学过织布,这种事对她来说向来是轻车熟路。怎么如今生了个孩子之后,就什么都不会了呢?
“平君妹妹,不要灰心,你一定会织好的!”王绮云从屋里走出来,她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小刘奭。
自从刘病已当上皇帝后不久,王绮云便经常来小院造访,来看望许平君和她的孩子。
许平君正值心中苦闷的时期,难得能有个知心的人陪她说话,因此对王绮云的到来她十分欢迎。
两个女人,一个是被飞黄腾达了的丈夫抛弃,另一个则是天生克夫,被男人们嫌弃。同病相怜,自然无话不聊,十分亲近。
王绮云提出想在小院里住一段日子,许平君当即答应了,相处了几天之后两人已是亲如姐妹了。
“谢谢你,云姐姐,谢谢你一直鼓励我,要不是你的鼓励,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许平君望着王绮云笑着说道。
“不用谢,你要说谢,就是不把我当姐姐。你也累了,要不换我来织吧,你休息一下!”王绮云体贴地说道。
“嗯”许平君笑着点点头。
王绮云的话让她感到心里暖暖的,这是除了刘病已之外第二个给她温暖的人。
她努力站起来,从王绮云的手里接过熟睡的刘奭。
王绮云蹲下去,在织布机前坐好,拿起剪刀把线结剪掉,并把已经织好的布从织布机上取下。
她把线头重新搭上,然后摇动手柄开始重新织布。
王绮云身体看起来比许平君还细瘦,不过操纵起织布机起来,却是相当熟练。纱线在织布机上飞快地运动,一旁的许平君看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果然还是云姐姐厉害,手真巧!”许平君由衷地赞道。
正在这时,小院的柴门被敲响了。
许平君和王绮云都望向柴门处。许平君平日交际很少,鲜有人来拜访,到底是谁在敲门呢?
不过敲门声不断,也容不得她们去思量。
“我去开门”许平君说着,抱着刘奭便朝柴门处走去。
门开了,门外的人却让许平君吃了一惊。
门外的人,许平君认识,正是之前来造访过的、并给了她家一笔巨款的光禄大夫丙吉。
“丙大人,怎么是您?”许平君不敢相信地问。
“哦,夫人,我是奉了您丈夫的命来看您的!”丙吉向许平君拱手一礼说道。
“奉了我丈夫的命?”许平君一时难以理解,愣在了那里。
这时,王绮云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她走到许平君身旁,打量着来访的丙吉。
丙吉没料到小院里还有别的女人,也好奇地打量着王绮云。
“云姐姐,这位是光禄大夫丙吉丙大人!”许平君忙介绍道。
“民女王绮云见过丙大人!”王绮云立即向丙吉行礼。
丙吉不知这位王绮云王姑娘到底和许平君是什么关系,但看起来两人关系很好,便对王绮云也十分尊重。
“哦,姑娘不必多礼,老夫这厢有礼了!”丙吉说着也向王绮云微微行礼。
“大人,您刚才说是奉了我丈夫的命来看我,不知病已他怎么样了?”许平君试探性地问道。
刘病已做了皇帝的事,这些天渐渐在民间传开了,已不是什么秘密,也无需再藏着掖着。
丙吉微笑答道:“夫人应该也听说了吧,您的丈夫如今已是大汉天子,他如今在宫里是一切安好,但唯独有一点除外,就是圣上他十分思念夫人您和孩子,以致寝食难安。今日早朝上,群臣上奏说想让圣上立皇后……”
许平君听到“立皇后”三个字,联想到之前酒鬼老爹来时说的“长安市井都在传霍光想让新皇帝娶自己小女儿为皇后”的话,立即打断丙吉的话,问道:
“那病已怎么说,他有没有……”
“夫人放心,圣上没有立即回答群臣的话,而是说,他过去寒微时,有一把宝剑,随身携带朝夕相伴。无奈入宫时,来的匆忙,宝剑遗失在了民间,自此人剑分离,音信皆无,寝食难安。”
“他命群臣替他去寻这把遗失在民间的宝剑,并说宝剑若是寻到了,可立即立后,若是寻不到,他也无心立后。”
臣当时一下就明白了,圣上要寻的这把宝剑,正是夫人您啊,除了夫人您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呢!所以老臣主动请缨,要替圣上寻这把宝剑!”
世上的男人,富贵了就得意忘形抛弃糟糕之妻的多的是,有人竟然做了皇帝还对一把故剑念念不忘,有夫如此,妻又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