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鸣与梅慕雪等一行四人,在海宁县城辞别了“小祝融”罗立,又赶了半日的路,终于来到了杭州城。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广为流传的民间谚语,道尽了江南的至美之处,在于苏州与杭州。而杭州之美,则美在西湖!
白鹤鸣与梅慕雪他们下榻在了西湖旁边的“宋嫂楼”。梅家堡财大气粗,更是为了方便行事,梅慕雪玉手一挥,命抱琴直接包下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名曰“玲珑阁”。
宋嫂楼是由南宋名厨宋五嫂的后人所创建,它是一家集酒肆客栈于一体,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老店。店里的拿手菜宋嫂鱼羹、西湖醋鱼、叫花鸡、东坡肉等等更是天下闻名,慕名前来品尝者是络绎不绝。
白鹤鸣与梅慕雪他们一起品尝过了宋嫂楼的各色美食,便决定再去欣赏一下这西湖的美景。抱琴和忘忧很有眼色的没有跟着二人,自己到别处玩去了。
围绕着西湖,白鹤鸣与梅慕雪把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花港观鱼、柳浪闻莺、三潭印月、双峰插云、雷峰夕照、南屏晚钟这“西湖十景”赏了个遍。
当然,现在正值秋季,“苏堤”不可能有“春晓”,“断桥”更不可能出现“残雪”,有些地方所赏者,不过情怀罢了!
梅慕雪是极其好梅之人,西湖的孤山便是极佳的踏雪赏梅之处,林和靖先生“梅妻鹤子”的传说,更是令人神往。现在虽然不是瑞雪普降、梅花盛开的季节,但白鹤鸣和梅慕雪还是决定前往孤山一游。
游览了放鹤亭,祭扫了林和靖之墓,又走了大半天,白、梅二人都有些口渴了,便信步走进了山路旁的无名小茶棚之中。
梅慕雪是茶道高手,本来对这路边小野摊没抱太大希望,想着能解渴就好。不成想刚饮了一口小二上的茶水,便脱口而出道:“好茶!”
白鹤鸣虽然不懂茶道,也觉得这茶滋味甘甜,清香可口,甚是好喝。
茶是好茶,上好的明前西湖龙井。所以,像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店,未必就没有上好的东西。
天色渐晚,梅慕雪与白鹤鸣觉着整个孤山已差不多全部游览过了,就打算回客栈去休息。
正在这时,梅慕雪的脚下突然窜过来一只小白兔,看样子它似乎还受了伤,腿上缠着白纱布,显然是被人精心包扎过了。
“小家伙,你怎么又跑了出来!”白鹤鸣和梅慕雪回首一看,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那少女身着翠绿色的百褶长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但非常可惜的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却坐在了轮椅之上,由一个小丫头推着。在那少女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年纪较大的丫头,她真气内敛,看得出来武功很高。
梅慕雪顺手抓起了小白兔,抱着走到那少女面前,俯身递给了她。
那少女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兔子,说道:“多谢这位姐姐!”她嘴角边绽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显得如此甜美。
梅慕雪也微笑着摇摇头,道:“不用客气!”
那少女示意小丫头扶她起来,然后,盯着梅慕雪和白鹤鸣看了半晌,才道:“姐姐,还有这位公子,你们真是花容月貌、玉树临风!”
梅慕雪略感奇怪,她也知道他们俩长得好看,但至于盯着这么半天么?不对,她的眼睛……白鹤鸣则是略显尴尬。
像是知道梅慕雪的疑惑,那少女歉然道:“姐姐,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一直盯着你们看很是不礼貌!可是,我的眼睛只能看清楚五尺以内的事物,远一点的就很费力了!”
梅慕雪与白鹤鸣这才知道,那少女不但双腿不良于行,还患有眼疾,果真是造化弄人啊!
梅慕雪忙安慰道:“无妨!”
白鹤鸣也道:“姑娘,你还是赶快坐下吧!”
那少女由小丫头搀扶着重新坐回到轮椅之上,就和梅慕雪他们攀谈起来。她道:“姐姐,我叫东方子佩,就住在这孤山上的‘无为小筑’之中,你们呢?是来西湖游玩的吗?”
梅慕雪与白鹤鸣现在对“东方”这个姓氏甚为敏感,她难道会与“仁义山庄”有关系吗?一定要找机会问她一问。
白、梅二人分别做了自我介绍,当然都没说此行的目的,只说来杭州办点事,顺便游览一下这西湖的胜景。
东方子佩与白、梅二人虽是初见,但对其印象甚佳,便邀请他们去自己的“无为小筑”中坐一坐,此举正中二人下怀,自是欣然前往。
“无为小筑”坐落在孤山上的一片密林之中,是很别致的一个小院落。院子里种满了各种鲜花,正徐徐绽放,简简单单的三间小房子,都是用绿竹盖的,清新而不落俗套,隐秘又安静,倒是很适合修身养性。
而且,白鹤鸣和梅慕雪惊讶地发现,有好几名高手隐匿在这小筑周围,看样子,像是专门保护这里的人。由此,二人对东方子佩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宾主落了座。东方子佩的两个丫头,推轮椅的名叫朝霞,另一个武功高手叫做余晖,都是从小跟着她到大的人。
两个丫头分别为自家主人和白、梅二人上了茶,然后,就站在了东方子佩的身后。
茶依旧是明前西湖龙井,如果说,路边小茶棚里的茶是上品,那这无为小筑中的茶就是极品。可以这么说,就算是皇宫大内,只怕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龙井茶了。
梅慕雪和白鹤鸣与东方子佩边品茶边聊着天,二人说了一些江湖上的趣事,逗得东方子佩忍俊不禁,复又心生羡慕起来。
她喃喃叹道:“真是羡慕二位可以纵马江湖,潇洒肆意地活着,不像我……”
“小姐!……”朝霞和余晖齐齐道。
东方子佩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道:“你们别担心,我就是说说而已!”
白、梅二人知道,东方子佩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好不能远行而遗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于她才好。
梅慕雪道:“东方姑娘,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身体这样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造成的?我倒是认识几个名医,不妨请来让他们给你诊治一番,或许,可以治愈你也说不定!”
东方子佩道:“梅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从一出生就是如此了,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母亲和许多名医都说了,无药可医!我恐怕终此一生,都是这个样子了!”
白鹤鸣听到此处,心念一动,道:“东方姑娘,令堂也懂得医术吗?”
东方子佩笑着点点头,道:“嗯!是啊!我外祖父曾是杭城名医,母亲家学渊源,她可比一般的大夫厉害的多呢!”
梅慕雪又道:“东方姑娘,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间奇能异士不知凡几,未必没有能治愈你之人!”
白鹤鸣也道:“是啊!东方姑娘,雪儿说的极是!你也不必灰心丧气!”
朝霞和余晖也跟着劝慰了半天,谁知,东方子佩只是摇头。
日暮西沉,白鹤鸣与梅慕雪起身告辞。两人谢绝了东方子佩挽留他们一起用饭的好意,回到了宋嫂楼的玲珑阁。
抱琴和忘忧早就已经把饭菜准备妥当了,几个人边用饭边说着今日所见所闻。
白鹤鸣道:“雪儿,我现在几乎可以断定,东方姑娘就是仁义山庄庄主东方仁的女儿!我听师父讲过,东方仁的夫人周梦蝶正是杏林高手,当初,东方仁身中‘千机’剧毒,就是她医好的!”
梅慕雪道:“嗯!可奇怪的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东方仁只有一个儿子东方子衿,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一个女儿啊!难道,是因为东方子佩身体的原因,东方家才刻意隐瞒她的存在?这属实没有必要吧?”
几个人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放弃,不去想这个问题了。
梅慕雪又问道:“白大哥,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白鹤鸣道:“雪儿,我想明日再访无为小筑,确定那东方姑娘的真实身份,不过,还要麻烦忘忧姑娘跟我们一起去!”
梅慕雪了然道:“哦!你是想让忘忧替她诊脉,借此为由再访无为小筑。如果,她真是东方仁的女儿,我们正好通过她,进入仁义山庄!”
白鹤鸣点头道:“是的,雪儿,我现在还不宜暴露真实身份,正愁没法进入仁义山庄呢!再说,就算东方姑娘不是东方仁的女儿,她的身体如此,我也是真心想帮她的!”
梅慕雪笑道:“是呦,我们的白公子是多么怜香惜玉之人哪!那么明日,我们四个就一同前去吧!”
“雪儿,我……”白鹤鸣这人,别的事情上聪明的紧,唯有在这情事上,经常是呆头呆脑!所以,他最是听不得梅慕雪开这种玩笑。
“好啦!我不逗你啦!已经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梅慕雪莞尔一笑道。
“哦!那雪儿,我先回房去了!”白鹤鸣像只呆头鹅般地走了,但谁也没看到他嘴角那一笑。
第二天,白鹤鸣与梅慕雪带着抱琴和忘忧一同去了无为小筑,东方子佩是甚是惊喜。
梅慕雪说明了来意,经过众人的合力劝说,东方子佩终于同意让忘忧给她诊脉。
忘忧十分认真的给东方子佩切了脉,又仔细地检查了她的双眼与双腿,而后,是欲言又止,大家都有些疑惑不解。
东方子佩道:“忘忧姑娘,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我一辈子都这个样子了!其实,我早就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
忘忧又看了一眼梅慕雪,梅慕雪微微点了点头,她才道:“东方姑娘,据我的观察和诊断,你的身体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因为你在娘胎里中毒所致!”
“什么?!”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梅慕雪知道,忘忧绝不是一个随口妄言之人,她能这样说,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能解毒,东方姑娘的身体是可以痊愈的?”梅慕雪抓住了忘忧话中的要害,问道。
忘忧点头道:“是的,姑娘!如果,有人能够去除东方姑娘体内的毒素,修复她受损的经脉,她的双眼和双腿就应该可以恢复正常!”
朝霞和余晖比谁都激动,朝霞道:“小姐,你听到了吗?忘忧姑娘说,你的身体是可以治得好的!小姐!小姐?”
“小姐!小姐!”余晖也跟着喊道。
东方子佩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听到两个丫头叫她,才道:“忘忧姑娘,你说我真的不是天生如此,而是从小就中了毒?只要解了此毒,就还能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与赏景?”
忘忧再次点了点头,道:“是的!但是,很抱歉东方姑娘,凭我的医术,是没有那个本事替你驱毒的!”
余晖道:“忘忧姑娘,你说吧,天下间谁有这个本事?我就是去到天涯海角,跪地相求,也要替我家小姐把他请来!”
忘忧道:“据我所知,那个人请是请不来的!要想让她看诊,必须要登门求医!况且,就算到了她那里,肯不肯医,还要看她的心情!”
白鹤鸣闻言,心念一动,道:“忘忧姑娘,你说的可是世居云南的‘幽谷怪医’华茯苓?”
“正是此人!”忘忧道。
正是:无为小筑思无为,拨开云雾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