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少爷。”
阿泽应道。
尹栀柔吃痛地坐在那里,咬着下唇,身子微微弓起,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将磨起的皮轻轻覆在伤口上。
迈巴赫在药店门口缓缓停下。
“少爷,需要买些什么?”阿泽问道。
“不用,我去就行。”
付景承说完,推门下了车,灯光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柔和的轮廓。
不一会儿,他拎着袋子回来,车子缓缓启动。
付景承低头,在袋子里捯饬了几下。
尹栀柔不明白,就那几样东西,有什么需要翻过来,覆过去的。
他抽出一片酒精湿巾,侧身将一只胳膊肘搭在膝上,看着她,犹豫了两秒,自己擦了擦手。
紧接着,整包湿巾被丢进她的怀里。
“把脚擦干净,你把我车踩脏了。”
尹栀柔犯困,带着鼻音囔囔地说:
“脚垫不就是要踩的吗?再说了,我的脚底比你的鞋底干净多了。”
“我说脏就是脏,自己擦。”
他语气冷冷的,又开始不讲理了。
两人坐在车的后排,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个澄澈清明,另一个倨傲不羁。
他们静静对峙着。
尹栀柔抽出湿巾,擦完一只脚,腿一蜷,又去擦另一只。
她的左腿叠在右腿上,弯下身子用心地擦着,丝毫没有留意旁边的男人,正在细细打量着她的侧影。
擦完了,两只脚后跟礼貌地踩在座椅边缘,双手抱着膝盖,等待水汽的蒸发。
因为重心不稳,她的脚趾蜷缩着,努力保持身体平衡。
这模样,看起来有点吃力,也有点滑稽。
“一个刹车就把你摔出去了,尹栀柔。”
付景承似笑非笑地探了身子过来,两手攥住她的脚腕,将人一扯。
她的身体随惯性向后倒去,努力抱住头枕,才没有从座椅上摔下去。
随后,两条匀称白嫩的小腿,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车内灯光被调成暖白色。
看到她脚上磨破皮的位置,付景承凝眉,拿出一只碘伏消毒棉签轻柔地擦了擦。
尹栀柔的脚上,像是被沾了水的羽毛扫过,冰冰的,凉凉的。
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疼?”
他的视线投过来,语气虽还是冷的,但看起来多了点耐心。
尹栀柔不敢说是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只抿着唇,摇了摇头,“不疼。”
他望着她,唇角一勾,取出创可贴,粘在她的脚上。
一连贴了好多个,层层叠叠的。
尹栀柔很想告诉他,创可贴不是那么贴的,这样很浪费。
最搞笑的是,那些创可贴上,居然印满了hello Kitty。
贴完了,他却没有放开她。
她试探着,将脚往回抽了抽,却被他的腕力压住。
付景承瞥了她一眼,“耐心点,马上到了,还想保持着那个猴儿一样的杂耍姿势坐一路是吧?”
“我怎么像猴儿了?”
“以前只以为你那些心眼子像,现在看,人也挺像。”
他冷哼一声,吐槽了几句,不放过任何一个敲打她的机会。
没辙。
尹栀柔只得侧着身子,头靠在座椅靠背上。
这样一个角度,她看不了别的,只能看他。
帅是真的,不近人情也是真的,所以今晚他的非正常操作,真是令她大跌眼镜。
察觉到旁边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正在偷看自己,他那寒眸向她瞥了过来。
尹栀柔赶忙闭上了眼睛。
车子开地很稳。
等她再睁开眼时,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付景承身边。
头靠着他的肩膀,两条腿蜷起来,脚踩在座椅上。
腿上盖着一条薄毯。
她像触电一样,赶忙从他身上撤退下来。
“怎么,借着假寐占了我便宜,现在心虚了?”
他眉眼一弯,似压着笑一般,讥诮道。
“我怎么会……”
她想说,自己怎么会靠到他身上去。
他却凉凉笑了一声,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擦擦嘴角的哈喇子吧,在车里都能看见口水在反光呢!”
她忙抽过纸巾捂住嘴,一边擦一边瞪大了眼睛。
付景承的肩上,她靠过的那边,卫衣好像湿了一片。
她用擦过嘴的纸巾,又给他擦擦肩膀,一脸无辜道:
“对不起啊,我回去帮你洗洗吧。”
“好啊,我脱给你,在这里吗?”
他两手攥住卫衣下摆,摆出一副要脱衣服的姿势,一脸调笑的表情,等着看她出糗。
没想到,她却大大方方地说:
“好啊,我正好一饱眼福。”
说完,就要主动去扒他衣服。
付景承没想到她会这般无赖,抬手抵挡她的进攻。
尹栀柔使出浑身解数,俯着身体去扯他衣服。
付景承睨着她,拦手进攻。
到底没争过付景承。
她的手,在脱离卫衣的一刹那,头由于惯性扬起,恰好和他的脸打了个照面。
彼此的唇,在短暂触碰后,轻轻擦过彼此的脸。
付景承的脸上多了一道红色的痕迹,那是她的口红留下的。
尹栀柔错愕地睁大眼睛,像犯了罪一样,火急火燎地退到车门的另一边。
付景承抬起手背擦了擦嘴,目光深邃不可见底,突然满是杀气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盯得她发毛,她偷偷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司机:
“请问,离酒店还有多远?”
“阿泽,绕着酒店再兜几圈,我有事情要跟尹小姐讨论。”
付景承直截了当地堵截了阿泽说话的机会。
“好的,少爷。”
阿泽心想,刚才幸亏看了一眼后视镜。
他好像看到,他家少爷的什么东西,应该是没了。
付景承长腿一撩,跨坐到了后排左侧座椅上,挤压着尹栀柔的生存空间。
她觉得付景承不可能是第一次,但她是。
此刻她像一个柔弱的小动物一样,瑟缩在左侧车座的角落里,左手捂住脸,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突然觉得头有些吃痛。
那是付景承弹了一下她的脑壳。
他正襟危坐,用不带什么情绪的声音说:
“尹栀柔,你知道刚才自己犯罪了么?”
空气中一片沉默,再然后,一股很小的啜泣声传来。
这就哭了?
委屈地应该是他好吧,他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感觉,就这么结束了?
“送我回去,不然我跳车了。”
她带着哭腔,凶巴巴地威胁道。
话刚一说完,只听“咔”的一声,阿泽已经把车门锁了。
付景承慵懒地靠在座椅上,视线斜斜地睨着她,挑衅道:
“快,掀开后排座椅,你还有从后备箱爬出去的机会,不跳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