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旁边上行梯上,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转头看着她,脸上有极为克制的愠色,却没有大失风度地抓住她胡搅蛮缠。
不妙的是,尹栀柔认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付景承那讨厌的哥哥,付渊深。
自己曾在付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下行扶梯落了地,两个小孩自知闯了祸,早就逃地无影无踪。
男人没有追究,尹栀柔本可以溜走的。
她想了想,转身上了上行梯,疾步跟上付渊深,并在长廊上拦住了他。
“不好意思,先生,刚才我被一个孩子撞到了,您的衣服我来赔偿。”
她打赌,付渊深根本记不起曾经见过她这号小人物。
说这话的时候,只诚恳地看了一眼男人,眼神便急切地追向西装上,那摊冰激凌融化的痕迹。
看到顺着西装外套的领口,一直到胸前,脏污了一大片。
她暗自倒吸一口冷气,抬头看向男人。
付渊深留着寸头,很是利落,一双极为精明的三角眼,鼻梁高挺,唇却很薄。
总体而言谈不上帅气,只是气质高冷,看起来时刻都在提醒生人勿近。
付渊深将西装外套脱下,挽在臂弯上,礼貌又温和地说:
“小姐,今晚我有一个重要应酬,确实因为你的无心之失,把我的装备毁坏了呢,不过没关系,既然已经脏了,那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听他口气,是懒得追究她责任了。
可看到那件剪裁精致的西装,尹栀柔一眼便知价格不菲,心里更是觉得过意不去,她咬咬唇,抱歉地说:
“真是对不起,我可以帮您干洗,再提供一些赔偿,如果您不想要这件衣服了,我也可以赔给您,您看怎样合适?”
“这件西装大概十几万,我想就算小姐家财万贯,也不会甘心赔我这陌生人这么一笔款子吧,既然小姐有心为自己的失误道歉,那就劳烦干洗处理一下吧,其他就不需要了。”
他很冷静的说完,最后甚至微微一笑,看起来并未因为此事影响心情,一副度量很大的样子。
说她家财万贯?看样是真的记不起来她是谁了。
尹栀柔不觉松了口气。
“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助理,洗好后还给他就好。”
“好的,真是抱歉。”
尹栀柔加了付渊深助理许涌的微信后,伸手接过西装,跟那人告了别。
“深总,像这种情况,您的西装不可能再穿第二次了,为何还让她拿去干洗呢?”
许涌看着尹栀柔离去的背影,心想,付渊深可不是个大度的人,难道是因为这女人长得太好看?
他不解地看向付渊深。
“你不知道她是谁,我可知道。”
付渊深冷笑一声,拍拍许涌的肩膀,往西餐厅走去。
星港广场里的干洗店,装修的跟买手店一样华丽,除了国外进口的洗烘设备,还有各种穿在模特身上,等待保姆或管家来取走的贵重衣物。
安排好干洗后,吃东西的心情完全没有了。
尹栀柔打开手机,在网上搜了搜同款西装的价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说是十几万,四舍五入要20万了,付渊深没让她赔钱,真是网开一面。
在外游荡到6点多钟,付景承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去哪儿疯了,不好好学习要挂科的。”
联想到下午在画廊听到的话,现在再听到他那懒洋洋的声音,尹栀柔突然有些嫌恶:
“这么喜欢给人挂科,你应该混个教授当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个资质,今晚就先教授你一下吧,记得把自己洗干净。”
她顿时红了脸,反驳道: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说你是叫唤的叫,野兽的兽。”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付景承嗤笑一声:
“真没礼貌,欠收拾!看热搜了吗?快回来,晚上庆祝庆祝。”
尹栀柔百般不愿意地回到映月湾,想着等吃完饭就开口跟他提,要从映月湾搬出去。
付景承穿着一身浅色家居服,拿了一瓶红酒出来,开心地给她看:
“你回来了?今晚陪我喝一杯。”
“我不喝!”
话刚一出口,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冲,尹栀柔不想闹得太难看,赶忙软下语气,补了一句:
“我不会喝酒。”
可来不及了,付景承那危险的眼神,已投射到她身上。
他敛了笑容,将酒往旁边柜子上用力一放,缓缓地向她走了过来。
“我的猫儿今天怎么不太对劲,嗯?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了,突然对我语气这么坏。”
他边说着,左手揽住她的后腰,向前用力一托,另一只手抚上她细嫩的脖颈,一上一下缓缓抚摸着。
尹栀柔心虚地看着他那张俊美却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他好可怕。
谁会知道这样一张完美的皮相之下,包裹着的,竟是肮脏邪恶的魂灵呢?
身子随之一抖。
付景承感受到了她的战栗,眉头一蹙,转头对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阿姨喊了一声:
“阿姨,做完手头这个菜,你先下班吧,我有些疑惑,要跟尹小姐私密检讨一下。”
“好的,少爷,马上就好。”
最后一道热菜端上桌,付景承却不允许她吃。
他坐在沙发上,双臂抱怀向后靠着,两条长腿慵懒交叠,哂笑道:
“怎么,出去玩了一下午,在外面有狗了?”
尹栀柔在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两手交握搭在腿上,鼓起勇气对上他的视线:
“我觉得和你住在一起不太好,我想……”
“不准!想都别想。”
付景承刚才还柔软的目光,突然变得阴冷发狠。
他站起身,拽住她的臂弯,把人扯到餐桌旁,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将人按坐在自己腿上,软着语气问她:
“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刚刚才合力干了一件漂亮事儿呢,说句不好听的,你那继母现在可能已被你爸打趴下了,你不是应该开心么?怎么能朝我拉着一张小脸呢?”
他脸上的笑,三分讥讽,七分威胁,抬手掐了掐她的脸,夹起一块牛肉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