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渊那么做,是因为在林场生死边缘时,那道心理障碍已经崩塌,对于恶人恶事他没有心理负担,可以正常生活正常吃饭睡觉。
可对于普通人来说,尤其是生活在太平盛世的普通人来说,突然让他狠起来残忍血腥地杀人,杀的还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是不可能的,没有动机。
陈大勇话落,是长久的沉默,见厉景渊不说话,视线对上厉景渊的眼睛,想补充些什么,好像又苍白无力。
厉景渊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神色认真“首先,人已经解决掉了,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得到这样的结果算是他的报应,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陈大勇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不少,静静地看着厉景渊。
“其次,我想有必要跟你说明白,你不需要急着做些什么获得我的认同,我认同的是你这个人,你乐善好施,性格直爽大大咧咧没什么坏心眼。”
“我从来没有要求和命令你做你无法接受的事,以后也不会。”
“对于杀人这件事,我希望是你自己思索后的决定,而不是为了讨好我被迫做这件事,你能明白吗?”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这个责任无法转嫁到任何人身上。”
“我们的关系是对等的,是朋友,也会是日后一起住在星冰园中的伙伴,这种关系绝对不是‘我的手下’,或是‘杀手’这种身份。”
“如果我缺需要奴役的手下,我会杀赵生那样的恶人吗,我会捆回来折磨他们,击碎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当狗。”
“狗和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为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对你做,你就把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
一番话说得陈大勇哑口无言,甚至看厉景渊的表情都怔愣住。
他的眼底有些湿润,在室外长久地冻着,现在室温下缓和,脸颊也变了颜色,黑红黑红的,特别憨傻。
陈大勇呆愣愣地问道“那行一和白山茶都叫你少主,明摆着就是听命于你的手下,哪会是助理。”
“况且……”陈大勇的话头止住,眼神里都是探究。
厉景渊一笑,“况且什么?况且这么大的星冰园总管令钦令管家还对我毕恭毕敬?”
陈大勇麻木地点头,接着道“除了令管家对你的态度,还有你对他们的态度,习以为常,完全就是上位者的姿态,我……我看不透。”
“呵”厉景渊轻笑。
“上位者……”
“还真难得有一天这种词会用来形容我。”厉景渊怅然道。
陈大勇还是一副认真的表情,等着厉景渊解释。
细想来,也不怪陈大勇有这样的误解。
从陈大勇的视角来说,日常的经营生意,莫名其妙遇见个年轻人,跟他的喜好相同,没来由地产生好感,还莫名其妙地嘱咐他扩宽雪橇车这个产业。
提车的时候倒好,展现了异于常人的身手,面对七八条大狗的袭击,一招制敌。
再到开车帮忙送雪橇车到别墅,从侧面看到厉景渊的财力和地位,不然也不能住这么好的地方。
最后就是对于天灾超前的预言能力,这之后就没了联系,重新见面就是今天。
可以说从陈大勇的角度,根本就不了解厉景渊。
跟同是陌生人的李向阳比,李向阳可以动用关系在寒灾前把厉景渊的资料调查个清楚,陈大勇根本没这个能力。
事后看到那么多有本事的人对厉景渊的态度,难免多想做出低头依附的想法。
厉景渊在脑海中过着有关于陈大勇的回忆,笑着摇头,“大勇哥,这事说起来话长,我还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来着。”
厉景渊这么解释,还真是苍白无力。
陈大勇忙摆手,“别别,你还是叫我大勇,听你叫大勇哥,我真别扭。”
厉景渊笑着重新靠进后面的沙发靠背,继续道“在我身上发生了难以解释的事情,住进这里,包括在这里尊贵的身份,都是事情发生后的连锁反应。”
“这么跟你解释吧,拥有别墅的居住权,就拥有星冰园最尊贵的身份,所以只要是星冰园的工作人员,都会对我很尊敬。”
“寒行一就是星冰园的工作人员,才会对我是这个态度,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陈大勇狐疑地点头“那白山茶姑娘是……”
厉景渊不太想深聊这个话题,但又不想陈大勇战战兢兢,时间久了关系疏离不说,可能还会对他有其他想法,这事还是得说开。
“白山茶其实不是她的名字,她叫岳知温,本来是寒灾来寻求庇护的,但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留她在别墅赎罪,做一些杂事,自然她就随着行一一起喊我少主了。”
“对于她,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人前就叫她白山茶就好,不用跟她搞好关系,更不需要同情怜悯,我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就是我的……一个下人而已。”
本来想开口说奴隶的,厉景渊停顿后还是改口叫下人,算是给她留一丝脸面。
厉景渊接着道“你放心,你和韩清颜还有王婶,你们和行一白山茶不同,你们都是伙伴,不需要对我卑躬屈膝,我们平等地相处就好。”
陈大勇忙不迭地点头,看厉景渊说起白山茶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有继续八卦的心思。
了解了这些信息,陈大勇像是才想起过来的目的,赶忙道“景渊,其实我着急过来,是为了那个盒子。”
陈大勇指着厨房岛台上没打开的木盒,面色严肃“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是因为不知道寒行一和你的关系,不知道你和令钦管家的关系。”
“那盒子里面全是长毛的腿,韩清颜说它们是活的,还会动,我看了一眼,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生物,我怕是什么有毒的蜘蛛或者别的东西,你不知道是什么贸然打开被咬到。”
“我更不知道令钦和行一给你送这个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景渊你救我一条命,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我就冒失地过来了。”
陈大勇一口气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厉景渊。
厉景渊完全听懵了,诧异地将目光看向木盒,重新回头对上陈大勇的眼睛发出灵魂疑问。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