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丽被拨弄了一下耳坠,微微侧过头偏了一下,笑着说痒。
萧宸问她:“还认识我吗?”
姝丽安静了一下,仔细看他,泛着水意的眼眸忽然瞪圆了,她伸手也学着萧宸的样子去捧他的脸,话语有几分可怜:“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不行的大人,你这副模样出来会惹事的。”姝丽看上去很为难,她身子有些软,捧着萧宸的脸没坚持多久就朝他倒过去。
萧宸稳稳当当地接了个满怀,将人打横抱起,无奈地要走出去。
姝丽还在伸出袖子要给他挡脸,一副笨拙的模样,被萧宸低头压着亲了一阵才松了力气。
她看上去有些困了,手指还揪着萧宸的衣襟,眼睑垂下来,被萧宸抱着也格外乖巧。
这还是萧宸在梦外第一次亲她,只可惜姝丽认错了他的身份,还喝醉了酒。
想到这里,萧宸站住了脚,垂眸看着姝丽红润的唇,咬了咬牙,没舍得再欺负她。
在马车上,姝丽睡着了,到了府上却又醒了过来。
睡了一觉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一见到自己被萧宸抱着,晃了晃脚就要跳下来,若不是萧宸抱的稳,只怕真要摔下来。
“闹什么呢?”萧宸寻着她的房间,徐康在一旁推开了门,不过没进去。
姝丽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还别出心裁地取了几株花插着。
萧宸一松手,姝丽自己裹着被子护着自己,背对着萧宸没敢说话。
她一直没说话,脑子却清醒了不少,心脏跳得很厉害,就怕萧宸察觉到什么,她刚刚认错人了,把萧宸认成了梦中人,好在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萧宸没发现不对,只以为姝丽酒还没醒,在闹小脾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一只脚跪在床边,稍微伸手就把对背着他的姝丽连人带被扯到了怀里。
“今日抹药了吗,给我看看。”说着,萧宸的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姝丽的大腿。
姝丽脑子一懵,背对着萧宸的姿势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不过她的呼吸声稍显停滞地抖了抖。
他说什么?
抹药……?
姝丽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和错觉是因为什么,她的腿伤就没告诉过旁人,除了梦中人,谁也不知道,可是现在,萧宸为什么会知道。
萧宸为什么会知道?
“唔……”脑子里疼得厉害,姝丽仅剩的醉意都被吓醒了,她不肯抬头与萧宸对上视线,只推拒一般把头埋下,努力做出不适应的模样。
也好在她喝醉了酒的状态与清醒时尤其相像,这般闹着也没叫萧宸看出点什么。
“腿上还疼吗?”姝丽就是在梦中都羞于给他看看伤处,要他态度强硬一点才肯乖乖听话,现在喝醉了也哄不了人。
姝丽的表现似乎是被惹恼了,被萧宸按着的腿伸直,不轻不重地踢在萧宸腰腹处,而她眯着眼,侧头埋在被子上,装着睡意。
她本来就不会骗人,总是叫萧宸能清楚察觉到心思,这次全凭着醉酒才逃过一劫。
见她没有回答,萧宸最终也就没自己去检查,动作轻缓地把姝丽身子摆正,给她盖上被子就出去了。
屋内,姝丽隔了许久才颤抖着睁开眼。
她从床榻上坐起身,目光惊颤又害怕地看着门框的方向,手中紧紧拽着被子,寂静的屋内只能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剧烈跳动的心脏声。
不会的不会的,她梦中所遇之人怎么会是帝王?之前她试探过的,明明就不是同一个人,梦中人那么温和,和帝王一点也不像——
真的不像吗?
姝丽脑海中闪过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真的不像吗?
人不可能完全展露出两种性格,现在再看,其实梦中人与梦外的帝王在性格上一直都有些地方相似,一开始,一开始她在梦中遇见人的时候,对方掐住她的脖子,态度很是狠戾,可是等到第二日,他明显温和了几分。
难道是从那个时候就确定她也会入梦吗?
所以在之后才会说会有医士来给她治病,所以她能如愿地避开帝王,在行宫躲避一个月。
姝丽越想越是心惊,忍不住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
以前一直不愿思考的真相就这么摆在她面前,就像萧宸想的那样,在同他确定情意之时姝丽也没想过要与梦中人长久,这个梦来得突然,她始终都收了一份心,若是哪一日梦境突然断了,她也能及时抽身,不与梦中人过多牵扯,可是现在……
姝丽无力地倒在床上,脑袋一阵发晕,她想,萧宸从来没打算放过她,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梦外。
她不想做娘娘。
她只想等一日出了宫能安身度日,过最平静的日子就好,宫中那些娘娘们的争斗她不想参与,她胆子小,根本斗不过,说到底就是害怕。
被子卷了起来,姝丽整个人都钻进去,里面漆黑一片,若是有人站在外面定能看见微微耸起来的被子一颤一颤的,却听不见一句哭声。
姝丽害怕到不敢哭出声来,她怕被人听见,怕挑破她与萧宸的这层关系,更怕待会儿入了梦中与萧宸再次见面,只能微微张着口小声喘息着,眼泪浸湿了被子。
另一边,萧宸命人准备了醒酒汤。
他到的时候姝丽已经哭过了,睡意正翻涌着,听见动静,眼睛在被子里疲惫地睁了一下,人还没彻底清醒。
萧宸把碗放到一旁的凳子上,看见姝丽的睡觉姿势时皱了皱眉,伸手将被子轻轻拉了下来,对上姝丽哭过以后虚浮起来此刻半睁着看他的眼。
“怎么哭了?”他的心重重沉下去,语气不自觉带着心疼,放低声音问她。
姝丽在被子里憋着哭了好一阵,鼻子都哭得泛红,头发也乱了,听见萧宸的话以后那些本来的思考全都碎成了一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宸朝她伸手,毫不费力地把人抱进怀里,低头整理着姝丽散乱的头发,看她今日新买的漂亮发簪都从乱发中坠下来,一时也不说别的话,只低声轻哄着她。
“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了。”
“我在这儿呢,别怕。”
殊不知姝丽怕的就是他。
耳边传来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姝丽感觉身子有些轻,再醒来时还是在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