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些闷，含霜，你陪我去廊下走走吧。”姝丽一整日都在殿内待着，着实闷了些。
含霜说了句好，将架子上的斗篷拿来披到姝丽身上，稍稍扶着她往外走。
跨过门槛，往左侧的廊下走。
姝丽走得慢，随着月份渐大，林宁告诉她要多走动走动，日后生产的时候就会顺一些。
姝丽也听她们的话，寻常用过膳或者下午空闲的时候都会出来走走，只不过现在天凉，又时常下雪，她不会往院子里去，就在廊下没雪的地方走走。
“后边儿院子里种下的紫藤花开了春就漂亮了，之前看着都光秃秃的，不好看。”
姝丽和含霜讲着闲话，忽然意识到什么，自己伸出手数了数，睁大了眼：“你说，这个孩子出世的时候，牡丹花开了吗？”
宫中牡丹都是四五月份开花，姝丽自己种在后院的牡丹应该也是同一个花期。
含霜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但很快点点头，说：“娘娘的产期应当是六月或者七月，那时候牡丹花应当是开过了。”
宫中的气候不比行宫，牡丹花开不了整个夏季。
姝丽点点头，哦了一声，摸摸肚子。
含霜不知她为何独对牡丹情有独钟，见姝丽有些沮丧，忙找补道：“也不一定的娘娘，或许今年天热得晚，牡丹就能延后开花了。”
姝丽笑了笑：“是哦，万一呢。”
从殿门口走到长廊的尽头，又走回来，虽然距离不长，但姝丽慢悠悠地也走了许久，要不是外面冷，她还能再走一段时间。
天黑的时候萧宸回来了，姝丽正在软垫上坐着看书，殿内烛火通明，柔和的光照在姝丽脸上，瞧得出她的神情，有些恹恹的，虽看着认真，但实际上注意力并不在手中的书册上。
“陛下。”姝丽听见了动静，抬头见是他，放下手里的书，坐着喊他一声。
萧宸走过去，弯身吻了吻她的脸蛋，笑问：“看什么书呢，都要把自己看睡着了。”
说起这个，姝丽把书翻了个面，递给他，老老实实说：“圣贤书。”
萧宸看了眼书名，挑眉：“怎么看起了这个。”
他还不知道姝丽的性子，就爱看一些讲故事的书册，这种枯燥乏味的东西放在以前她是不想碰的。
今日是怎么了？开了窍了？
姝丽不理会他的调笑，说：“我问了林医女，说是孩子在母亲腹中的时候对外边能有感觉，我给她念些圣贤书听听，她之后就更聪明。”
这是什么歪理？
萧宸拿着手中的书，没吭声，又给姝丽放了回去：“不喜欢就不看，都要睡着了还这么倔。”
姝丽要反驳他，没说出口，想到什么，站起身往他怀里靠：“那我不看了，待会儿陛下给我念好不好？”
“不不不，不是给我念，是给孩子念的。”姝丽那点小聪明都用在了萧宸身上，她还不自觉，黏糊着踮起脚去蹭蹭萧宸的脸，问他，“好不好，陛下？”
都撒娇到这个份上了，萧宸不应也得应，让她站好，捏了捏她的下巴，说了声好。
用过晚膳，姝丽窝在萧宸怀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浸着好奇。
一看她这副模样，萧宸就知道她要问问题了。
于是稍稍调整一下姿势，摸摸她的后背，等着她开口。
“陛下，娴妃娘娘被皇后娘娘罚抄了宫规。”
“嗯。”萧宸嗯了一声。
“是因为宫中的传言吗？”姝丽凑近他，继续问，“那、嫔妾之前的那些谣言是与娴妃娘娘有关吗？”
萧宸看她面上的神情，有些谨慎和好奇，不知实情，又想知道个结果。
等萧宸说了句是。
姝丽顿了一下，等了片刻才长长地哦了一句。
“娴妃娘娘她……”
不知该说什么，如果说云淑容对付她是因为与她有过龃龉，但娴妃却不是，姝丽与娴妃甚至没说过几次话，每次见面也都客客气气的，娴妃为什么要对付她？
萧宸知道姝丽不会明白，她不知人的贪欲，为了达到目的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的事情还没完。”萧宸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姝丽想问萧宸打算怎么处理，还未开口，萧宸伸出手指稍稍抵住姝丽的唇：“知你好奇，不过先不同你说。”
姝丽也没执意要问出个结果来。
“过几日等天气好了去一趟佛山寺。”很快，萧宸转移了话题。
姝丽撑着身起来，看他：“就我们去吗？”
“母后也会去。”
姝丽点了点头，又倒回去，说了声好。
宫中的传言稍稍停歇了片刻，尚给了娴妃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这并不意味着众人就相信娴妃全然无辜。
近几日宫人们在娴妃面前都小声说着话，不怕她脾气坏，却怕她是佛口蛇心的人，怕她以往示于人前的都是假面。
第二日，陈方玉带了侍卫进芷泱宫拿人。
拿的还是娴妃的贴身宫女青颜。
娴妃站上前拦了人，语气听不出异常。
“陈大人，不知本宫的贴身宫女是犯了什么事要劳陈大人亲自来拿人。”
陈方玉微微垂下头，道：“回娘娘，前几日嘤鸣池中捞上来一个宫女，死得蹊跷，那日有宫人瞧见青颜姑娘曾与那宫女起了争执，这次微臣只是带青颜姑娘回去问问话。”
“还请娘娘放人。”
娴妃视线移向了表情略带慌张的青颜，没再执意拦着人，只道：“还请陈大人让本宫同她说说话，有些话还得交代，让青颜好好配合陈大人。”
陈方玉垂头，稍稍后退几步。
青颜神色中的慌张不假，她皱着眉，朝娴妃摇头，轻声道：“娘娘，此事与奴婢无关，当真无关——”
娴妃握着她的手，嗯了一声：“本宫知道，你陪在本宫身边那么久，你是什么性子本宫最是清楚。”
“不过。”
娴妃停顿一下，眼眸看向陈方玉的方向，似在叹气：“这是陛下怀疑到了本宫身上，连累了你。”
“没关系，本宫待会儿去求陛下，定让你好好的，你不要怕，本宫还等着你平安无事地回来呢。”
听到这些话，青颜的神情安定了许多，眼眸中含了泪，使劲摇摇头，道：“娘娘莫要去，陛下既怀疑您，您就更不该去。”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您放心，奴婢没做过的事奴婢是不会认的。”
说罢，朝着娴妃躬身行了礼，转身去了陈方玉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