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丽擦干眼泪,直起身看着萧宸寝衣上的泪渍,一阵沉默,然后低下头,伸手去勾住他的手指,酝酿好情绪,老老实实还是认了错。
萧宸给她道了歉,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些话。
于是轻轻开口:“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我好像就是,突然着急了些,那些话我就已经说出口了。”
“我知道陛下对我的心意,但是你最开始确实很坏,不过现在我是最信你的。”
似乎是怕萧宸不信,姝丽盯着他的眼睛,承诺一般点点头,坚定道:“真的!”
萧宸听着姝丽给他说的这些话,心里涌上股莫名的感觉,好像有点酸,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高兴?
“我错了,我以后再不那么说了,以后我们都不提了,好不好?”姝丽把他的手掌抬起来,脸蛋蹭了蹭他的手背,小声说。
看萧宸没反应,姝丽又蹭了蹭,自己贴了过去,避开刚刚自己蹭着眼泪的衣裳,同他小声认错。
萧宸忽然按住了她的脑袋,紧紧贴着他,低沉微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他沉沉地说了声好。
他们闹的这一点小别扭很快就消散干净,时辰不算早了,这个点该起身才对,只是姝丽昨夜没怎么睡觉,一觉醒来也没精神,又在被子里待了片刻,这才起了身。
含雪带了宫人进来伺候梳洗,给姝丽换了件衣裳。
“娘娘,今日信芳公主那边又叫人送来了书册,那时候娘娘还在休憩,奴婢便让人先送去了小书房。”含雪记起来这事,提了一嘴。
姝丽下意识去看萧宸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这才轻声对含雪说:“怎么放那儿去了?”
小书房姝丽平日里去的时候不多,那里面摆放的都是一些萧宸的东西,有时候有些不太紧急或者不那么重要的奏折,萧宸就会抽空在小书房处理。
姝丽倒也不怕被萧宸瞧见,虽是休沐,但萧宸照着往日的习惯,还是会去御书房的。
含雪还想说什么,姝丽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等那边萧宸都穿戴洗漱好,他朝姝丽走了过来,伸手接过宫女的活,要给姝丽挽发。
“陛下这就会了?”姝丽狐疑地从镜子里看他。
她只教了萧宸一次,那次的成果也不怎么如人意,但起码发簪没掉下来,她实在有些不敢再让萧宸动手。
“不过挽个发,有什么不会的。”萧宸说着,撩起姝丽的长发,略有些生疏地给她挽了起来。
姝丽惊奇地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左右脑袋偏了偏,确定头发不会掉下来,点点头:“陛下可真厉害,一次就学会了。”
“今日休沐,朕好好陪陪你和阿瞒,就不走了。”
啊?
姝丽转过头看他。
“你似乎不是很乐意呢。”萧宸弯身,伸手勾了下她发钗上坠下来的一点穗子。
姝丽没吭声,就当她不乐意吧。
萧宸直起身,看向一旁往后退的含雪,问她:“信芳拿了什么书册过来。”
果然还是被听见了。
姝丽眼神乱飘,小声说:“就是一些我爱看的书册子,陛下你知道的。”
“朕可不知道,阿宓把那些册子拿给朕看看,说不准朕就知道了。”萧宸不理会她含糊的话语。
姝丽也不依他,干脆道:“就是些话本子,信芳前日带给我看了看,我喜欢看,你不给我看吗?”
她自暴自弃地说出这些话,说完就捏着手指,等着萧宸的反应。
信芳之前同她说过,萧宸不许她看那些东西,每次发现了都让人给扔了,还是出宫建府之后她才没人管着,想看什么看什么。
这话把萧宸说得哑口无言,好笑道:“给你看给你看。”
“信芳是都跟你说了什么话呢,对朕的脾气这么大。”萧宸捏了捏姝丽有些气鼓鼓的小脸,无奈道。
姝丽一个字也不说,还装傻:“陛下不讲道理,信芳没和我说过陛下的坏话。”
“行了,也不用藏着掖着,叫人把那些话本子都搬过来吧,省得你忧心。”萧宸说着,叫人去把信芳送来的书册子都搬过来,这些既然姝丽喜欢就会常看,在殿内放着也方便她拿。
姝丽有些脸红,隔了一会儿,有些打岔地让人把阿瞒抱过来。
阿瞒前天夜里哭闹了好一阵,本来姝丽那时候也没睡着,听到阿瞒在哭,匆匆跑去侧殿把孩子抱了过来,哄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安睡。
今日再被奶娘抱过来时明显活泼许多,伸着小胳膊要去够着姝丽。
姝丽把他抱在怀里,拿着一旁的小玩意儿逗他。
萧宸也矮了身,作势要抱一抱他。
阿瞒却把头偏了过去,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姝丽手里拿的东西,一点注意力都不在萧宸身上。
“阿瞒,来让父皇抱。”萧宸伸出手。
阿瞒似乎有了点反应,短暂地把头朝向他,不动,然后咿咿呀呀地继续扒着姝丽的手臂。
姝丽奇怪地嗯了一声,低下头看看阿瞒,轻道:“阿瞒,父皇抱你好不好?”
她还有些累,腰都是酸软的,没什么力气让她撑着抱阿瞒抱那么久。
她也知道阿瞒听不懂这话,伸手就把孩子递给了萧宸:“陛下抱稳了。”
阿瞒打了个哈欠,老实趴在萧宸臂弯处。
等他们用过午膳,姝丽理了理信芳叫人送来的话本子,发觉竟比昨日送来的还多一些。
“信芳这是把公主府的话本子都给我搬来了吗?”姝丽一本本理着,喃声道。
有些书册的名字她都没敢仔细看,瞟了一眼,匆忙放到了一旁,压在最下面。
萧宸面不改色地和她一起整理,翻了翻最下面的书,啧啧两声。
“朕当初就是不让信芳看这些话本子,她年纪还小,总想着出宫去玩,成日里看这些书,胆子越来越大,是该管着。”
“虽然管着了,但也挡不住她要叫人出宫去寻,母后也教训过她,作用不大。”
姝丽不由得停下手里的动作,听他继续讲。
“后来她到了年纪出宫建府,朕还以为这次该她肆无忌惮了,生怕她在她那公主府里养一堆面首,没成想这么快就有人能管住她。”
姝丽听明白,他说的人是驸马。
她听含霜说起过,驸马是高宁侯家的嫡长子,与信芳公主也算是青梅竹马,自公主出宫建府以后便向先帝求娶公主。
先帝乐得圆这么一桩婚事,便也许了,但只定下了这桩婚,等信芳自己在公主府过了几年的自在日子以后才成了亲,之后驸马便顺着她的意,陪她天南海北地四处去。
怪不得那日信芳听着她讲她和萧宸的事情听得那么津津有味,现在她听着萧宸讲公主驸马的事情也听得有意思。
“真好。”姝丽听完,忍不住笑,“若是日后我们也有了小公主,我定要让她成为最快乐的小姑娘。”
萧宸也笑了笑,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阿瞒听着要哭了,母妃还没养他几天就想着要小公主了。”
姝丽看一眼旁边的摇篮,也低声说:“他听不见。”
阿瞒这时候又睡着了,窝在小摇篮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母妃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