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韵难受的捂着心口处,看向施艺的视线都是晕乎乎的。
“怎么可能?”
就算在德国那次梁宥津没做措施,也不至于这么几天就出现怀孕征兆啊!
施艺扶着她的胳膊担心的说道:“韵姐,我们还是先去医院检查……”
话未说完,头重脚轻的宋轻韵整个人软了下去。
“韵姐!”
城南山庄
军绿色的吉普车从竹林驶出来,敞开的车窗露出男人冷冽的侧脸。
车子在庭院门口停下,梁宥津拿过丢在一边的烟盒,含了根烟在嘴边点燃。
他眯着眸子吸了一口烟,夹着烟的手随意的搭在窗外,听到身后传来的引擎声,淡淡的往后视镜扫了眼。
穿着粉色花衬衫的男人单手开着辆三轮车,另一只手扛着把锄头在肩上,灰头土脸的从小路出来,痞气的吹着口哨。
“哥,你来了。”
梁宥津见他这副样子微微拧眉,手背扫了下掉在黑色冲锋衣上的烟灰。
“你迟到了。”
邵家臣从土三轮跳下来,把锄头往旁边一丢,扯了扯被汗打湿的衬衫。
“刚去耕了两亩地。”
梁宥津推门下车,把烟丢给他。
邵家臣点了根,深吸一口感叹道:“呼,好久没抽了。”
自从半年前住到这深山老林里,邵家臣便与外面的世界彻底割裂。
换谁都难以相信,曾经玩遍京港两地的花花公子,竟然躲在这种地方疗情伤。
邵家臣提了提裤腿,不羁的在蹲小路边抽烟:“离婚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梁宥津将手中剩余的半截烟摁灭,兴致缺缺。
“没考虑。”
邵家臣哈哈大笑道:“还是我们梁三爷做人狠啊!不考虑直接离啊!”
梁宥津靠在车边,凤眼深沉:“我没考虑离婚。”
他当初费尽心思才娶到宋轻韵,这辈子就没想过离婚的事。
邵家臣皱起眉:“哥,你现在不离婚,以后会有很多麻烦。宋轻韵她……”
梁宥津瞥向他的目光冷冽:“叫她什么?”
邵家臣沉默了一瞬,低声道:“嫂子。”
“嫂子的事情宋城那只老狐狸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现在该怎么办?你和嫂子说了吗?”
梁宥津薄唇紧抿:“现在还不是时候。”
“让你养的东西呢?”
邵家臣弹了弹烟灰,打开院子门:“你可赶紧把你那些小玩意接回去吧!老子半夜起来上个厕所,一条条‘饥渴’的盯着我,差点没给老子吓死。”
随着院子门打开,随处可见养着各色蛇宠的原生态玻璃房。
梁宥津勾起一条白色赤眼的小蛇,任其缠在自己的手臂上。
“你嫂子怕这些。”
随意抚玩了几下,梁宥津将蛇放回原处,言归正传:“你打算在这待多久?”
邵家臣颓丧道:“又是我妈叫你来的?”
邵家和梁家在生意场上接触并不多,两人的母亲却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梁宥津没否认,轻转着无名指的银戒:“我是个有家室的人,当然没空管你。”
“闻欢已经结婚了,你还打算在这逃避到什么时候?”
邵家臣用力抽完最后一口浓烟,有气无力:“哥,我受伤了。”
他好像走不出来了。
梁宥津话语诛心:“抱歉,我不是很懂爱而不得的滋味。”
邵家臣笑笑:“话别说的太早。”
“就让我烂在这里好了。”
或许这就他曾滥情的报应。
梁宥津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起来。
接通后周劲紧张的声音传来:“三爷!少奶奶她进医院了!”
男人大步流星的往外跑,启动车子:“把人盯紧点,我马上过来!”
私人医院。
施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她赶紧打电话给宋时野。
“时少,韵姐她进医院了,现在人在急诊室!”
正堵在程心软家门口的少年情绪急躁:“什么?!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程心软见机立刻关门,打算送走这位纠缠不休的大少爷,手腕却被宋时野死死扣住。
少年将她整个人从房子内拉出来,一起带走。
“我姐进医院了。”
“啊?轻韵怎么了?”
程心软脚上的居家拖鞋都来不及换,小跑着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雅黑色的跑车在路上疾驰,程心软紧拽着安全带,视线往旁边一瞥,便能看见少年冷脸时清隽厌世的模样。
宋时野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在路口停车时,漆黑的眸子侧过来看向她。
“小辅导员,我们之间的账找个时间慢慢算。”
程心软暗自咬牙腹诽:小屁孩,姐姐都不叫,算什么算?
害她丢了工作,被她打一顿怎么了?!
赶到医院,一身正装的梁宥津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病房内,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正在输液的女人,梁宥津的脸色阴沉可怕。
宋时野快步跑进去:“我姐怎么了?”
负责检查的医生何娇娇说道:“通过诊断来看,轻韵现在头晕呕吐的反应,应该是避孕药成分过敏引起的。”
“避孕药?”
梁宥津紧紧蹙眉,旁边少年的拳头瞬间朝他脸上打了过来。
“梁宥津!你他么居然敢让我姐吃那种东西!”
“三爷!”助理周劲快速上去劝阻。
梁宥津抬手阻止周劲上前,他低着眉,舌尖掠过残破的唇角,血腥味顿时在口腔弥漫。
男人抬起脸看着宋时野认真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人在你姐的饮食当中动了手脚,这件事我会拿出一个完美的交代。”
宋时野还想说什么,头痛的宋轻韵轻轻皱眉:“吵……”
房间内立即安静下来,宋轻韵坐起身:“行了,没死就行。”
“这件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对外说。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担心我怀上梁家的种。”
看似风平浪静的梁家老宅,时时刻刻都有人动着小心思。
庞大的家族产业实在诱人,少一个人自然就少许多竞争力。
梁宥津往身侧的方向睨了一眼,跟在旁边的周劲很快意会,出去着手调查。
宋轻韵瞥见程心软身上的卡通居家服和棉拖鞋,好笑道:“软软,你怎么这样就跑来了?”
被宋时野骚扰了好几天的程心软有苦难言,只能笑笑。
“出来的太着急了,没来得及换。宝贝你没事就好。”
宋轻韵:“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让时野送你回去吧。”
程心软心里一惊,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宋时野银发下的俊容微微笑道:“那怎么行呢?软软姐姐,还是我送你吧。”
“……”
等其他人离开,梁宥津坐到病床旁边,墨眸盯着她直接问道。
“轻轻,你相信我吗?”
宋轻韵笑了一下:“梁宥津应该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不过,谁知道呢。”
他们昨天才刚做完,要说药物这件事是梁宥津安排的也不无可能。
大部分人或许会觉得有个孩子是利益加持,可对于梁宥津这种不可一世的孤狼来说,或许只是累赘。
梁宥津权衡道:“今天的事情只是纷争的开始,你依然可以随时选择暂时远离我和我的生活,我向你保证,一切的获利共同属于我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从小在高强度竞争环境下长大的豪门子弟,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几乎融入骨髓。
宋轻韵眯起眼睛:“你在推开我?”
这男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赶她走?
梁宥津没说话,碎发倒映在眼下的阴影让人看不透男人眸中的思绪。
宋轻韵环着手臂,上挑的眼尾清傲。
“我说了留下来,就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
“当然,我该拿到的利益也一分都不能少。”
这些都是她获取自由的筹码。
梁宥津眼下划过一抹光亮,回味着从女人口中说出的话。
他的试探再一次得到坚定的选择。
他喜欢这种感觉,屡试不爽。
“况且……”宋轻韵指尖滑过男人的西裤,眉眼带笑,“我的小玩具还在你身上。”
梁宥津失笑,按住她拨动的手指:“小?”
宋轻韵抿着唇,隐隐作痛的腰让她实在说不出太违心的话。
“……”
“韵姐。”施艺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从病房外传来。
宋轻韵快速从男人身上缩回手,面容镇定。
“进。”
施艺带着文件走进来:“韵姐,这是今天的会议内容总结,宋总让我带给你的。”
宋轻韵拿过翻了翻,整体内容无非还是围绕着德国的项目。
“另外,宋总还说……”施艺有些顾虑的看着梁宥津,直到宋轻韵默许才接着说道。
“他希望您把梁先生一起带回去。”
宋轻韵紧捏着手里的文件,她知道,父亲绝不是单纯想见梁宥津。
宋轻韵面无表情的问:“什么时候?”
“今晚。”
她点头表示知晓,等施艺离开,宋轻韵拔掉手背上输完液的针头,起身看向梁宥津。
“去吗?”
梁宥津握住她还在冒血珠的手,按上棉签止血,轻应声。
“荣幸之至。”
宋轻韵盯着自己的手背,想到父亲一贯的作风,轻笑道:
“就不怕我父亲把你榨干?”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父亲宋城是个怎么样的人。
唯利是图,笑里藏刀。绝不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
梁宥津勾唇,指腹抚平她手背上的创口贴。
“只有你才能把我榨干。”
宋轻韵抽回手,看着男人衣冠楚楚的样子,眼神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败类!”
梁宥津不怒反笑:“谢谢。”
从在德国遇见的那天,宋轻韵便窥见这个男人劣性的阴暗面。
一个认为她想出轨,而报复性的勾引她婚内出轨的坏种。
她言归正传道:“如果我父亲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直接拒绝就好。”
梁宥津饶有兴致的盯着她:“你在担心我吗?”
宋轻韵收好文件,准备离开:“我更担心某些要求连累到我。”
梁宥津眉眼轻眯,那就是承认也担心他了。
“对了。”宋轻韵回过头,“梁爷爷被下毒的事情有进展吗?”
“暂时无从得知。”男人跟在她身后:“接受委托的侦探社不会将消息对外透露。”
宋轻韵停下脚步,没有推开病房的门,她转身看着梁宥津:“这么说,我的嫌疑是洗不清了?”
“别忘了,你也去过德国。”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还需要前往德国,就算下毒的事情和她没关系,但这可不是清者自清的世界。
一旦有人暗中给她下套,强行将她和下毒的事情挂钩,这泼上身的脏水就彻底洗不清了。
梁宥津帮她推开门:“别担心,会调查清楚的。”
宋轻韵嗤笑:“你说不担心就不担心了?谁知道那侦探社有没有点调查水平,能不能证明我的清白。”
梁宥津清了清嗓子:“……应该还是有点水平的。”
“你怎么知道?”宋轻韵感到奇怪。
“略有所闻。”
“有办法联系到那所侦探社的人吗?”
“怎么?”
经过医院长廊无人的转角,宋轻韵语气闲散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让对方也帮我查查,我老公梁宥津去德国做了什么?”
对于下毒的事情,宋轻韵始终不确定梁宥津有没有参与其中,只能不停试探。
梁宥津低笑,在她面前停下脚步:“不必那么复杂,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
“我在德国待了两天,其中有一天都在和你……”
宋轻韵抬手摁住男人的唇,不让他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说重点。”
梁宥津没有拿开女人的手,而是就那么略带模糊的说道:“这当然是重点。”
男人说话时,唇贴着她的指腹,暧昧的触感让宋轻韵有些慌了神。
她收回手:“除了那天,然后呢?”
梁宥津手抄在西裤口袋:“在帮我母亲联系医疗团队,她的精神疾病有恶化的风险。这件事情,目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一旦消息传出去,必然有人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宋轻韵逼近他,语气幽幽道:“可是,我听说你一直在调查我?”
她轻声嗤笑,坦然道:“想知道什么,直接问。”
梁宥津蛊人的深眸微低,沉哑的嗓音说粤语时别有韵味:“想知道……”
“bb,内爱唔爱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