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都是酱料和食材,而且膳房需要通风,能隐藏的空间很少,白筱筱没发现哪里有阙天文的影子:
‘‘师兄,他人呢?’’
祈容未答,伸出食指指向不远处的淘米缸。
白筱筱靠近,那淘米缸大概直径五十厘米,高八十厘米,要装下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委实有些困难,但祈容也绝不会骗她的。
打开压着淘米缸的竹板,再借着烛火的光,她竟看不清缸里的东西,黑蒙蒙的犹如盛满一盆浓郁的墨,但又比墨汁少几分透亮,多一些干涩。
‘‘这……’’
白筱筱不解。
‘‘墨茧。’’祈容回答她‘‘修为高的鬼灵,可将人的欲望抽丝成茧,裹裹缠绕,让人一直沉溺虚幻的美梦,无法自拔,而鬼灵便靠着墨茧吸收人的精气和阳魂,来提升修为。’’
‘‘怪不得说他快死了……’’
白筱筱压低声音呢喃,随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楚楚?’’
是的,
她从始至终都没看到楚楚,‘‘可……师兄你不是说过,楚楚她并未身负业障,是集天地万灵所修炼的‘魂’,不算恶鬼吗?’’
‘‘没错,确实如此。’’
祈容点头:‘‘所以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对阙天文出手,按理来说,她再吸取日月精华百年,便可勘破大道,现在这种情况,势要前功尽弃了。’’
【不是……阙天文这老小子做啥了给人家姑娘气成这样,连大道都不悟了。】
祈容看着气鼓鼓的白筱筱,提议道:‘‘不若,我们先将阙师弟救出来,瞧一瞧就知道了。’’
‘‘也好。’’
白筱筱瞧着一缸的‘墨汁’,稍微退后几步给祈容腾出空间发挥,祈容指尖结印,数百条灵魂气息从四面八方流动而来,凝聚悬空书写大大的梵文‘破’字,随后再一点墨茧。
‘砰——!’
墨茧炸开,一个人翻滚着滚出来。
阙天文浑身上下无伤,只是脸面毫无血色的惨白,双目紧闭,嘴唇发紫。白筱筱半蹲下来使劲儿摇晃他,却没半分反应。
‘‘不用费力了小师妹,他失了魂。’’
祈容弯下腰将白筱筱搀起来,同时为她掸掸襦裙沾染的灰。
白筱筱诧异:‘‘丢魂了?’’
祈容点头:‘‘嗯,三魂七魄,缺失二魂五魄,现在的阙师弟和木讷的活死人无疑。’’他顿一下,‘‘小师妹……还需要继续吗?’’
白筱筱踌躇:‘‘应该……’’
【……不用了吧,只是说要我救回阙天文,那现在吸取他精力和生命的墨茧已经被销毁,生命无碍,我的任务完成至于木不木讷的……呃!】
思绪戛然而止,熟悉的心痛感觉再次袭来。
【怎么回事儿?不是完成任务了吗!】
白筱筱垂下的手掌因忍着疼痛而不自觉握紧。
祈容和花颜辞均瞧出她的异样,没有出声打扰,祈容更甚伸出手扶住她的身体给她力量作为支撑。
‘出了点小意外……’
666欠揍的声音传来:‘宿主确实救阙天文摆脱生命危机,但现在他魂魄不全,神志混沌,我们的任务也根本无法继续,所以……’
【你特么还要我帮他找回魂魄?】
‘哇哦!宿主真聪明,这都能想到!不过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吱声。’
白筱筱:?
充了电的老六就是不一样呢!(微笑)
白筱筱缓和下心痛,抬起眸便对上祈容略显担忧的神情,‘‘我没事儿的,师兄。’’她摇晃两下脑袋保持清醒,‘‘那什么师兄……我还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能帮我,找回阙哥哥的二魂五魄吗?’’
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
祈容答应的很痛快,仿佛早就准备好答案一样。
他指尖凝聚再次结印,那一道白光霎时飞射而出。
‘‘走吧。’’
频繁施展术法让他有些不适,祈容却忍下喉咙涌出的腥甜。
他不能让小师妹一个人去冒险,
更要看看控制小师妹的‘邪祟’究竟要作什么妖。
……
郊外破庙。
月光冰凉凉的投下细碎的光,树影狰狞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鬼,纵横交错。
这庙里破败得很,屋瓦漏空,墙壁颓败,大片大片的青苔因为潮湿而不断滋生。
白筱筱和祈容找一处干净的位置坐下,可能常年无人清扫飘浮的尘土钻入人的鼻腔,难受得紧。
祈容咳嗽不停。
白筱筱结一祛尘印清扫下破庙,祈容才好些。
‘‘三师兄。’’
白筱筱担忧地给他顺气,心里也很自责。
祈容摆摆手:‘‘无妨,我休息一会儿便好。’’
破庙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两三道鸮声。
‘‘师兄,不是说来找阙哥哥的二魂五魄吗?可我瞧这里阴气并非旺盛,不像能凝聚魂魄之地。’’
‘‘确实,所以我们要等。’’
白筱筱不太理解祈容的‘等’是什么意思,可连一直支棱身躯的花颜辞也都舒缓四肢懒散地趴她怀里,似等。
那她也等。
不大一会儿。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白筱筱下意识的唤出蛟弓倏地将祈容和花颜辞紧紧护住。
祈容神情一愣似有些触动,他摁下白筱筱举着蛟弓的手,‘‘别怕,没事。’’
小红狐狸也伸长脖颈安抚似的蹭蹭她的脸。
白筱筱收回蛟弓,视线却依旧一眨不眨盯着破庙大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借着月光,他们瞧清了来人,一袭灰白的粗布麻衫,背着青竹编制的竹筐,瞧模样像是一位书生。
他踏步入破庙微微一愣,似没想到破庙里竟有人歇息,他随即双手交叠轻施一礼:‘‘小生单字姓段,是欲要进京赶考的考生,现天色已晚,便想着于古庙暂住一宿,如有叨扰二位,还请公子、姑娘海涵。’’
‘‘无事。’’
祈容借着白筱筱的力道起身,缓声道:‘‘我与家妻也是欲往汴京探亲,可无奈中途竟遇匪徒,只有我二人得以逃脱,现在是来这古庙避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