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赏赐来得真不是时候,好好的刷敌意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常威有些不满。
多好的机会啊...他们纷纷过来,想要儿孙拜师,直接拒绝,可能还会有敌意收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今日大婚,今日来的宾客,一个敌意都没有提供...不爽啊,就算是宁荣二府的人,也没有提供敌意。
难不成新婚,还真的能冲淡一切不详?
啊呸!
都对我有敌意,才是大祥之兆。
皇帝,坏我好事。
常威不满,但是宾客们,还有礼部官员,个个都投来羡慕的眼神。
臣子大婚,皇帝赐礼...这建威郡王还真是恩宠盛隆。
宾客们再次将常威高看了几眼。
六皇子双眼微眯,眸子里闪过一抹异彩。
戴权在小太监扶持下下了马车,双手放在小腹,走入王府,微微昂着脑袋:“建威郡王新婚大喜,皇帝赐珠宝一箱,玉器一箱,金一箱,字画一箱,书籍万册...”
一大串礼单,在座的宾客无不震惊。
但是脸色也有些古怪,这是赐礼...还是嫁妆?
“建威郡王。”
戴权笑呵呵的将礼单交给常威,然后拿出一沓银票:“建威郡王新婚大喜,奴婢贺喜。”
这老太监还挺会做人。
都不要想,这老货将他族中子弟戴宗放他身边,这是要他照顾他的族中子弟呢:“戴内相,进去喝杯喜酒?”
“不了。”
戴权脸上都笑出了褶子:“奴婢还要回宫伺候陛下呢。”
戴权离开后,看了看天色的礼部尚书萧衍,朗声道:“吉时已到,新郎出发迎新娘喽...”
......
皇宫。
“陛下。”
暗一就在隆兴帝身边:“您送嫁妆,是否有些早?”
皇族子弟不少,皇帝御极四十年,皇子公主生了数十个,在暗一记忆里,皇帝似乎还没有对哪个皇子公主表现出恩宠。
也不是没有,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冰冷的。
这个前太子之女,福康公主,暗一没见过,前太子出事那年,他还没有加入暗卫。
从皇帝对待,这个福康公主的表现来看,当年也算是极宠这位福康公主。
还是...
对于这位福康公主,这么多年流落民间的愧疚与补偿?
况且,秦家姑娘的身份,到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福康公主。
“错也好,对也好。”
隆兴帝目光略有恍惚:“要是错了,就算是上次给建威郡王的新婚贺礼。要是对...那就是嫁妆。朕怕,她要是朕的福康,她最重要的日子,朕就这么错过了。”
“陛下...”
暗一顿了一下:“原本末将不会多说,建威郡王妃极有可能是福康公主,末将不得不多一嘴,正月...还是正月十八,非是大婚吉日。”
“嗯?”
隆兴帝身躯一震,一双眸子里闪烁一抹寒光,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本都是臣子之间的事情,朕还真没多想,牛继宗这混账真是该死!”
阴阳两界,正月都会放假。
正月结婚,还是正月十八,这是冥婚!
要他的福康公主结冥婚?
这是多么恶毒的诅咒?!
“让钦天监监正太史烱来见朕!”
隆兴帝眼珠子都红了,要是建威郡王妃真是福康公主,那么...这正月十八的大婚,秦业不知道?
牛继宗不知道?
他们都多狠,要他的福康中此恶毒诅咒?
“拜见陛下!”
钦天监监正,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须发全白,仙风道骨,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太史卿,朕问你今日是什么日子?”
隆兴帝目光灼灼,流露着难以察觉的火焰:“真希望你说真话,可是黄道吉日,是否可婚娶?”
太史烱微微低头,手指化作残影,最后抚须而笑:“臣明白陛下的意思,臣虽不知道建威郡王夫妇生辰八字,对于别人来说非是黄道吉日的婚娶,对于建威郡王来说,完全没关系。”
“建威郡王战场纵横数万里,杀敌无数,纵使地府阎罗,闻其功而胆颤。建威郡王杀神在世,什么日子能将他束缚呢?”
隆兴帝挥手让太史烱离开,目视远方,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太史烱出了太极宫,看向空中,哑然失笑:“上不得台面的算计,牛继宗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可惜...杀神镇乾坤,天下因他而定,这点算计算什么呢?”
......
秦府。
此时也是宾客满座。
相比较建威郡王府,这里的宾客,只有秦家一些亲戚。
秦业坐在首位喝茶,手总是抑制不住的哆嗦,一阵阵焦躁不安,心神不宁,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闭上眼睛,努力要自己平息心中烦躁,却怎么也做不到。
宾客们三五一堆,聚在一起喝茶,低声笑谈。
其中一人低声道:“你们有没有押注?”
“嘘。”
有人制止了此人:“今日秦府嫁女,我们虽然关系已经较远,也不能幸灾乐祸。”
“什么叫幸灾乐祸?”
有人嗤之以鼻:“我是见过建威郡王的,你们不知道,建威郡王身高六尺,身材魁伟,长相也是英俊,就是...”
这个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不正常,虽然不是先天,是为了保护他姐姐被人打的,但是他真的傻...只要他上街,你骗他的银子,他只要有,就会给你。”
“还有,青楼差点掐死人家姑娘,这是真的!”
这个人脸色古怪:“当初,我就在隔壁,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姑娘引导建威郡王前行,然后建威郡王就疯狂打人,喊着疼...”
“然后那姑娘疯狂挣扎喊救命,当青楼的人冲进去的时候,好家伙...驴马见过吧,当时都震惊了,那姑娘都差点忘了去救,差点死掉...”
“之后,神京城各家勾栏青楼,还有教坊司,再也不接待建威郡王。被整个神京城的勾栏青楼拒之门外,这世上也就只有建威郡王一人吧。”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真有一尺?”
“只多不少!”
此人拿着手中茶盏:“看到没,得有这茶盏口般。”
“嘶...”
有人挤眉弄眼:“也就只有驴马牛,能够适应吧,怪不得秦三表姑丈,这样焦躁不安,整个人这么憔悴...恐怕他已经做好准备,今晚帮着姑娘收尸?”
“唉。”
也有人满脸惋惜:“多好的姻缘,偏偏遇到建威郡王,不然这可是一步登天,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看来,神京城中,那些拒绝了牛伯爷做媒的人,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三表姨父真是惨,被牛伯爷坑的...”
四周议论纷纷。
爷们一个个的惋惜不已。
但是也有女眷满脸羞红,有一些寡居的,凑在一起,吸引了几个小媳妇谈论:“唉,虽然可怕,但是...有一次死了也值,至少做女人也不容易。”
“呸呸呸...”
一个妇人呸了几口:“都不害臊,你们这是摸了够淡淡,弄了一手粘,不知道啥滋味,三姥爷,这是...唉,正悲伤着呢。”
院子里大红灯笼高高挂,反而映衬着可怕而压抑的气息,没有一丝是喜悦的。
秦业放下茶盏,然后起身,喉结动了动,又颓然的坐下:“唉...”
作为父亲,女儿自幼没了母亲,这个时候他应该去交代嘱咐几句,但是...这个时候嘱咐,女儿能听得进去?
别的姑娘出嫁,那是欢天喜地。
但是他嫁女,愁云惨淡。
心里有多少恐惧啊!
秦业不知不觉老泪纵横:“多少也要完成流程,走这个过程,要可儿婚姻圆满。”
最终,秦业还是站起身来,向秦可卿房间走去.
房中,秦可卿已经梳妆完毕,穿上了嫁衣。房内烛光略有昏暗,带着几分萧索凄然。
别的姑娘出嫁,那是嫁入幸福窝窝里,而她出了这个门,坐着花轿,那是一步步走向鬼门关...
“可儿。”
秦业走进来,看着坐在床榻上的秦可卿,眼泪又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本想昨日去建威郡王府求一求建威郡王,但是建威郡王到了下午都没回来,他在王府外,踌躇一天,差点没冻死,灰溜溜回来了。
他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你母亲去得早,很多事情为父无法交代你。你嫁人之后,为父望你...相夫教子,勤俭持家...善待每一个人...”
这一嫁,身在公婆之家,身为父亲,也无法再庇佑女儿。
万般不舍,又能如何?
秦业已经泣不成声。
不知道女儿嫁过去,会不会当晚就有王府的人,前来报丧?
他不是没想过带着儿女跑路,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就有这想法。
但是秦业很清楚,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能跑哪里去?
跑不掉啊...
秦业心脏揪疼。
外面传言甚多,但是终究是传言,再有建威郡王的权势在,镇国公府牛伯爷的施压,他根本无法退了这婚事呐!
“父亲。”
秦可卿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干涩,却有些焦急:“不用担心我,女儿坚信,一个能够纵横疆场,立功无数的将军,真的会是传言那般。”
可是...
事实就是这样啊!
刚才,还有咱家亲戚,这样谈论,亲眼所见!
秦业抹了一把鼻涕,最终胸口压抑的要炸。
刚要说话,就隐约听到鼓乐声响,紧接着有人来请:“三叔公,建威郡王来迎亲啦...”
坐在床榻上的秦可卿,身子一抖。
来了...
惶恐等待中,这一天终究无法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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