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结束,准备返程的前一天晚上,伏明远和杜相宜收到了来自景城牧家的请柬。
景城牧家,是景城的纳税大户,与明薇姑姑所在的陇家不相上下。牧家的继承人牧宜年正是明薇姑姑的亲侄女、也是与伏云深拥有同一个曾祖父的三服堂妹伏云攸的丈夫。
牧家老爷子,牧宜年的爷爷牧宗辰于下月初举行九十岁寿诞。
老爷子得知伏家一行人来了景城,亲自提笔写了请帖邀请伏明远夫妇及同行子女一同前往牧家别苑小住叙旧,顺便参加寿宴。
牧宗辰是伏明远父亲的熟人,这些年无甚交集以致疏于往来,此番老爷子邀请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但他们一行人出来已经一个星期,家中需要有人打理维护,外公也已经有返程之意,于是便由伏云昭陪同外公,带着下面的一干人等照常返程,伏明远夫妇,带着伏云深、商宁和伏云槿前往牧家别苑赴约。
牧家别苑远离尘嚣,在离市区较远的地方,却与陇家在景城不同的方位,一个在景城北,一个在景城西南方位。
前往别苑道路通畅,沿途芳华似锦。
看样子是为牧老爷子寿诞提前做好了筹备,不计其他,仅这些布置单是维护和道路清洁就能提供足以养活上千人的工作岗位,可见牧家财大气粗。
接近别苑的路段是林荫道,让商宁想到云城去伏家的私家园林的路,但相比之下伏家讲究含蓄低调,显得神秘莫测,牧家阔得明明白白,主打恢宏大气。
五辆车子接连驶进一公里多的别苑专属道路,领头的车是牧家一大早派来引路的车,尾车是派来安保护送及装行李的车,中间三辆车伏明远和杜相宜一辆,伏云深和商宁一辆,还有一辆坐的是伏云槿和伏云攸。
伏云攸,商宁若跟着伏云深应该称呼她云攸堂妹,可听说伏云攸和她同年出生,比她要大两个月。
商宁第一次见伏云攸,有些没出息地看呆了,而后她一路上都在想那张超凡绝尘的面孔。
伏云攸很美,她的美用惊为天人来概括毫不夸张。
她自带某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凤眸如精工雕刻,目中流露着不怒而威的气场,正是这种气场格外引人瞩目。
她通达礼仪,却惜字如金,高调优雅却孑然独立,清冷疏离却温柔大方,温和有礼却实难亲近,有种矛盾却和谐的至高美感。
伏云攸,拥有绝大部分人终生无法企及的财富和地位,在她身上却看不到任何人生圆满的满足感。这会是个怎样的人?商宁心中有些好奇。
可与商宁相比起来,和伏云攸同车的伏云槿显然算不上心情愉悦,甚至也算不上平和。
只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将情绪肆意外放,否则,她一定会坚决拒绝和伏云攸同车。
伏云槿和伏云攸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伏云攸并不是话多的人,伏云槿也不想和她有太多交流。毕竟,她小时候在伏云攸这儿吃过大亏。
伏云攸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的人,几乎强到有些病态。
小时候她们见过。
伏云攸的父亲伏明奕是伏云槿的堂伯父,她们一家人受到邀请参加堂伯父和伏云攸的生日宴。他们父女俩的生日正好在同一天,又赶上堂伯父伏明奕31岁生日,因此大办宴席。
当时伏云槿6岁,伏云攸7岁,那时候的伏云槿并不知道伏云攸的脾气。
因为第一次见面又因为年纪相仿,她主动搭话找伏云攸玩,起初她们两个玩过家家玩得很好。
伏云攸身边有个看着和二哥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儿,叫牧宜年。他总是像个骑士一样守在伏云攸的身边。
伏云槿能看得出来牧宜年并不想一直守着伏云槿,宴会上有很多和她们年纪相仿的小孩儿,伏云攸自己不愿意和大家一起玩,也不让牧宜年去找他们玩。
牧宜年比伏云攸大两岁,他很听伏云攸的话,这让她很好奇。伏云攸并不想和牧宜年一起玩,甚至无视他。
围着伏云攸转的佣人在场就有四五个,他就算是要做伏云攸的骑士也不用一直守着。
伏云槿找着时机便问悄悄问牧宜年,“你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玩,是姐姐不准你离开吗?”
牧宜年摇摇头,“不是,是我爷爷让我要好好照顾云攸妹妹,我不能离开,如果云攸妹妹在我离开的时候受了伤爷爷会用拐杖揍我。”
伏云槿不禁有些同情他,“啊?好吧,那你就在这里不要离开,我们一起玩吧!”
牧宜年看了看餐桌旁在茶点老师的教导下专心致志做奶茶的伏云攸有些迟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伏云槿说着拉起牧宜年的手走向不远处的秋千,秋千的绳索上别满了蓝色和白色的鲜花,很漂亮。
她跃跃欲试地看着牧宜年问,“你先玩还是我先玩?”
正常情况下男孩子都会主动礼让女孩子,她等着牧宜年说她先玩。
但牧宜年拉着她的手说,“我们一起玩吧。”
牧宜年牵着她的手一起坐上秋千,“看我的。”
他两只脚在地上往后退,然后突然抬脚,秋千就荡了起来。
不一会,空中便洋溢起他们的欢笑声。
秋千越荡越高,伏云槿看见了远处草地上她的两位哥哥正在下棋,身边围了很多小朋友,有好几个小女孩儿,还有观战的男孩子。
伏云槿决定带伏云攸和牧宜年过去找他们玩儿。
她脚刚落地,就被伏云攸用陶瓷杯砸了过来,正中头部。
突然被砸,伏云槿猛然回头,看见了恨恨瞪着她的伏云攸,伏云攸的眼神让她莫名有些犯怵,她责怪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头皮至脖子上痒痒的,她一摸是鲜红色的液体,瞬间以为自己受了重伤要死了,于是嚎啕大哭。
几个佣人都忙着拉开伏云攸,然后才有人来安慰她。
牧宜年吓懵了,赶紧跑着去找到大人。
还好大哥跑过来背她去找医生。
此时伏云槿坐在车上,伏云攸就在身旁。
“小槿在哪里上大学?”
闻声,伏云槿莫名头皮发紧。
她不咸不淡道,“不在云城也不在景城。”
她永远忘不了那时头上被砸出的伤口涌出鲜红的热流,和对伏云攸莫名的惶恐。
那件事以后,伏云槿没再见过伏云攸,只是伏云攸的“事迹”一直流传不息。
比如因为自己的房间被别人进了就执意放火烧了整栋楼,比如因为父母对别的孩子好便将那孩子推进游泳池里险些淹死,比如因为她的猫亲近了喂养猫的佣人就坚决给猫安乐死……
关于伏云攸病态的占有欲这点,伏云槿有段时间一直以为伏云攸是介意别人碰她的东西,比如她的秋千,她的骑士牧宜年。
可伏云槿经过分析,发现或许并非如此,她是一直对自己在乎的东西下狠手,比如传说中那只因为亲近佣人而被安乐死的宠物猫。
不管是哪种,对于伏云攸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传言伏云攸十二岁被关进了医院,据说是特意为她建的一所医院,医院的所有人,上到院长下到清洁工都服务于她。
伏云槿本心觉得伏云攸这样的人应该被关进监狱而不是医院,更何况是一间皇宫一样的把伏云攸当女皇的医院,伏云攸在里面不知道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