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岑并没有和江澈说太多话。
主要原因还是他的身体受不住了。
毕竟来日方长,他也不能一次性就把自己这个脆弱的身体作死了,那就没办法玩醒着的水水了。
司岑又对着“昏迷不醒”的江澈说了好多小酸话和小甜话,甚至走之前还可怜兮兮的在江澈耳边说,“水水老公,你一定要快点醒来呀,不然我怕伯父觉得拿我冲喜没用,一气之下把我赶走可怎么办呢呜呜呜……”
司岑心满意足的走了——虽然是扶墙走的。
而努力想要让自己清醒的江澈,感觉到自己的小香橘要走了,真的是拼尽全力想要挽留。
但是信息素威压是舍不得对他用一点儿的,费尽力气的手指头也就只能蜷一下,还什么都没有拉住,只能孤零零的微微蜷曲着手指,感受到小香橘越来越远去。
还有之前能断断续续听到一点他的声音,别的都忽略不计,有些也听不清楚,但是……和别人订婚?冲喜?
又酸又涩的心情,又怜又怒的情绪,他觉得自己脑浆子都要沸腾起来,嗓子眼里像是吞了一千根针一样难受。
可是……他的小香橘叫他老公……
真好听。
该死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谁敢赶走他的小香橘,他和谁拼命!
乱七八糟,断断续续又凌乱的思维,时而暴躁时而酸楚时而甜蜜的情绪……六年以来,江澈的脑域就没有这么活跃过。
江家医生看着仪器上的数据,嘴巴都快要笑歪了。
“好啊!好啊!司岑少爷真是个福星啊!”
*
福星艰难的把自己挪到了房间外面,等房门关上了,这才找到走廊里的呼叫器,毫不犹豫按了下来。
他是被机器人抬下去的。
他竖着上去横着下来的一幕吓坏了老管家。
“怎么……怎么回事?不是之前还好好的么?”老管家皱着眉,马上就准备呼叫医生。
只是不用他动作,医生已经来了。
检查很快,医生看着病恹恹躺在床上昏睡的青年,看了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会意,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以及……他以前不知道给自己身体注射了多少种乱七八糟的违禁药剂,还滥用精神力药剂,状况实在太差了。”
陈管家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说实话,换个人这样,陈管家真的半点也同情不起来。
为了攀附,伪装自己的性别,自己给自己打一堆禁药,作死了也只能说活该。
但……这人很快就是少夫人了,而且家主铁了心认为他能冲喜,能让四少爷好起来,冲这一点陈管家也不能让司岑出事。
“那就好好给他治疗啊,司家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司家主很宠爱这个私生子吗?
他偷偷乱打禁药也就罢了,怎么还给搞出失血过多来?”
医生叹了口气,“我也是才看见,司岑少爷手腕上有一个很深的割伤,但他昏睡了警惕意识反而更高了,我想仔细看一下都发现他潜意识里很抗拒,只能等他醒来再治疗。”
手腕上的割伤,这个一下子就能想到意图了。
老管家惊讶,紧接着有些无言。
是因为他性别造假被爆出之后,受不了被星网上的人追着辱骂嘲讽,还是说感觉自己装o欺骗江家订婚的事情败落,畏罪自杀?
“现在的年轻人……”老管家又无奈又有点恨铁不成钢,“成天脑子里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不是想偷奸耍滑不劳而获,就是想着阴谋算计一步登天,却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吗?好事怎么可能全让他占了……”
医生侧目,发现老管家对司岑的“成见”似乎格外深。
啊,也是,少爷小姐们每一个都是陈管家带大的,他虽不是父亲,但对少爷的感情丝毫不输父亲,他当然不会喜欢一个欺骗隐瞒,看起来就是一门心思想嫁进豪门不择手段的少夫人。
毕竟他连真实情况都不知道。
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医生是想提醒一下的,但又不能说太多。
毕竟澈少爷的情况一旦有泄露风险,被有心人知道了什么蛛丝马迹,不但澈少爷会很危险,对现在的局势也不好。
现在的星盟那可不是铁板一块,内部各方政.权争斗得也很厉害的。
江家因着家主的年纪和旧伤,再加上澈少爷的昏迷,这几年已经变得有些式微了,若不是还有一个2S的江衍孙少爷及时成长,撑了上去,有些躲在背地里想要趁你病要你命的啃江家一口的人,早就扑上来了。
不过现在江衍还没完全在军中站稳脚跟,江家暗地里要面临的危险也并不少,更得保护好澈少爷真正的状况不能被泄露。
不告诉管家倒也不是说信不过他,觉得他会背叛。
而是有些人肮脏的手段和驯服审讯的各种禁药科技层出不穷,很容易让人中招。
秘密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医生叹口气,只能挑拣能说的说辞,“你也知道的,澈少爷对司岑少爷的信息素有反应,说不定司岑少爷真的能冲喜成功,你对他好一点吧,不管他以前是如何,只要他能救我们澈少爷,那就是我们江家所有人的恩人。”
陈管家:“谁知道那种人造信息素是怎么回事,怎么偏偏就只认定他的人造信息素?家主和你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傻白甜啊,遇到这种情况不去怀疑这是不是特意针对四少爷设计的阴谋,反而去说什么命中注定?我看你们才是脑壳进水了。”
医生无端被黑,无语看着陈管家,“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怀疑调查过是不是阴谋?家主在你心里这么老糊涂了?”
老管家脸上表情一窒,是的,尤其是家主连冲喜这种事都干出来了,不客气的说,他真的觉得,老糊涂了。
明明家主年纪还没自己老呢。
“好心提醒你,与人为善,有时候就是与己为善。”
医生只能说这么多了。
陈管家这个人有点执拗,依旧皱着眉,“我也没有刻薄无礼啊。”
他说的也是事实,他礼数方面确实不说周到但也挑不出错。
“但你心里在排斥司岑少爷,你觉得司岑少爷感觉不到吗?”
他当然感觉得到,他甚至还拿“我不高兴我就回家”来威胁敲打我呢。
陈管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真不知道怎么连你也这样,你好歹是个医生,不会也相信什么冲喜的说法吧?那他今天上去待了那么久,我也没听四少爷有什么动静。”
真是顽固不化啊!
医生眼皮狂跳,正要说,你没听见不代表真的没动静……好吧这也不能大张旗鼓的说,最好还是得保密,为了澈少爷,也是为了司岑少爷的安全,免得他们真的被豺狼盯上。
算了,这老头,让他自己倔着吧。
医生拍了拍他,“司岑少爷醒来了就叫我,我上去看一眼澈少爷。”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的房门打开来。
两人刚才忙着交谈,本就没走远多少,这会一听到动静,齐齐转身。
就见司岑苍白虚弱的扶着门框站着,看见他们,眼睛里泛起明亮喜悦的笑意,说道,“刚才我在老公房间和他说话,发现老公的手指好像动了!他能听见我说话,是不是?”
说着,他那双漂亮又无辜的狐狸眼里,还浮现出了一层晶莹的泪花。
简直把那个苦苦守候,用心照顾植物人老公多年,一朝发现老公有可能醒来的痴情柔弱小娇妻的神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一口一个老公,也真的是……有这么丝滑吗?
你适应得也太快了吧。
医生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