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家伙马上手足无措,眼睛都抬不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牧栾无声的叹口气。
就是这样。
哪怕他现在不考虑岑岑明显亏空虚弱的体质,甚至不考虑他连心意都没有说明,就只看岑岑这单纯的样子,他也真的没办法不当人。
睡客厅确实有那么一丁点装模作样博取岑岑心软的因素,但也真的没想过,也不敢真的在这时候就和岑岑同床共枕——怕变成禽兽。
“别胡思乱想,快去洗漱睡觉,小孩子不能熬夜。”
头顶被轻轻敲了下,司岑一手捂着脑袋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咕哝一句,“不领情就算了……”然后飞快的跑了。
连手里的半杯牛奶都忘记了。
可见看起来镇定下来了,其实还是慌。
当然。
没关系,牧栾并不介意等。
等他家小孩身体养胖,等他愿意完全卸下防备,等他完全敞开心扉……
司岑睡了一个好觉,一直睡到八九点钟的时候,是被香味香醒的。
他套着睡衣,顶着睡得乱蓬蓬的头发,迷迷糊糊走出卧室,被香味勾着挪到厨房外,扒拉着厨房的玻璃门探出脑袋。
暗中观察.jpg
“你在做什么啊?好香……”
牧栾扭头看过来,第一时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朝司岑走来。
司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一手托着屁股抱起来了。
司岑“哎呀”一声,连忙双手抱住牧栾的脖子,一副害怕摔下去的样子,低头看着牧栾,耳根微红,“小叔叔你……”
牧栾抬眼,眼神虽然温和,却又自带一种严格的底色,看着岑岑不赞同的说道,“怎么不穿拖鞋?”
岑岑的双腿现在悬在他的腰侧,本来就是个很微妙的抱姿,他看起来已经羞得不行了。
那双没有任何瑕疵,漂亮纤瘦的脚脚趾都蜷缩了一下,“又,又没有关系,又不冷。”
“岑岑之前没有听医生说吗?你的身体现在不好,要养,地板上凉气大,很容易顺着脚心侵入身体……”见越说,小孩的嘴巴越发扁起来了,牧栾:“……今天下午就让人来铺地毯。”
司岑:“诶……不用,我,我下次就记得要穿了,我刚才就是睡懵了还没醒。”
牧栾却笑,亲昵的仰着头在他下巴上贴了贴,“刚睡醒就知道找我了?岑岑好乖。”
岑岑也不好意思说他其实是来找香味的,只能默认,又搂着牧栾脖子往他身后瞧,“做的什么呀?”
“就一些很平常的中式早餐,粥,水煎包,煎蛋。”
说着话,牧栾就着抱人的姿势把司岑在手臂上颠了两下,评估了一下他的体重,说道,“太轻了,岑岑接下来这两个月的主要任务,就是要长至少二十斤……”
司岑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养猪都不能长这么快叭!!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或许……小叔叔你说的是二或四斤?”
他震惊的小模样十分的可爱,还有点苦大仇深的,眼巴巴的望着牧栾,还带着那么点祈求。
牧栾被他戳到了,心软一下,“最少也得长十斤,不能再少了。”
这怎么还有来有回跟买菜砍价似的?
却听牧栾又说,“不能再轻了,我怕你受不住。”
岑岑:(o_o)
哈?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牧栾却不继续说了,抱着司岑就把他送回主卧浴室,单手还能给他把牙膏挤好,“要我抱着你刷牙吗?”
问得还挺认真的,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
岑岑哪里好意思啊,这又不是被这样那样翻来覆去了一晚上的事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他推了一把牧栾,“不要,我,我自己会刷,小叔叔还是赶紧去盯着你的锅吧,糊掉了我可不吃。”
牧栾也不勉强,把岑岑放在洗漱台上让他坐着,自己去卧室里找到他的拖鞋回来,弯腰就给他往脚上穿。
“洗好了就出来吃早饭。”他揉了揉耳根微红的小孩的发顶,见他乖乖点头,就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司岑对着镜子刷牙,咕噜噜漱掉嘴巴里的牙膏泡泡,又胡乱呼噜了一把脸,然后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了。
牧栾正把最后一样早餐摆上桌,看到岑岑冲过来,本就长的刘海还有点湿答答的,脸上的水珠都没怎么擦干净的样子,有点无奈,又有点点操心的感觉,心想,这算是体会到父母养孩子的体验了吧。
他让岑岑先坐下,“粥我煮得早,先盛出来晾着了,现在不烫,水煎包才出锅,等一下再吃。”
塞给岑岑一把勺子让他吃着,他转身又进了房间,一会拿出了一条毛巾,给他擦一擦刘海上和脸上的水。
“头发有点太长了,岑岑想扎起来,还是剪短点?”
司岑一边小口喝粥,一边偷偷打量牧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牧栾耐性好得很,也不催促,就这样等着。
于是岑岑鼓起勇气说出了真实想法,“刘海想要剪短一点点,但是……我想留长头发。”
说完看脸色似的,小心翼翼追加一句,“可以吗?”
牧栾毫不迟疑,“当然可以,岑岑做得真棒,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不用害怕。”
岑岑嘴巴里鼓鼓囊囊的,一边吃一边瞅着他,好半天东西终于咽下去了,才说,“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很……变态吗?”
牧栾微微拧眉,“为什么?”
小孩的视线垂下去,虽然声音很轻又迟疑,却鼓起勇气说出口,“因为我明明是个男孩子,却……穿裙子,学伪音,还想留长头发。而且,性格古怪,人阴阴沉沉的,这不是奇怪,变态吗?”
“谁这么跟你说的?岑岑,抬起头,看着我。”
岑岑磨蹭好一会才愿意抬头看过来,果然,牧栾看到他此时眼眶已经红了,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蒙着寒冷冬日里冰凉的雾,灰蒙蒙的,绝望的……
牧栾心里一刺,直接上前去把岑岑抱了起来。
他让岑岑坐在自己腿上,靠在自己怀里。
两人都穿得薄,他更能直观的感受到小孩脊背上的骨头有多明显,瘦得让人心疼,又乖得让人心软。
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这么乖的小孩呢?
能把小孩弄成现在这样的,又是心理病又是身体亏空,还这样自卑自厌……除了亲人,想来旁的人也是不容易办得到的。
牧栾眼神有些阴鸷,眼底泛起凌厉。
好在岑岑是被他抱着的,并不会看见。
所以他只能听见牧栾温柔得让人想哭的声音,“谁说的男孩子就不能喜欢穿裙子留长发呢?”
“就像女孩子也可以穿西装剪短发一样,这只关乎于个人的喜好,别的代表不了任何意义,更不应当成为评价一个人的标准。”
“岑岑,乖宝,在我眼中,你不论喜欢什么打扮,性格如何,是否爱笑,愿意开朗还是愿意安静,都是我最珍贵,最心爱的小孩。”
所以不要担心,更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