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犹豫着和她打招呼：“你好？”
电子幽灵朝她翻了个白眼，但没说话。
白晓不清楚紫star在离开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把这里的音响关掉。但既然之前电子幽灵说话了，那音响应该还开着。
如果是那样的话，面前的电子幽灵没说话，应该就只是她不想说话，而不是白晓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白晓犹豫着问：“你还好吗？”
电子幽灵翻了个白眼：“你试试？”
白晓干笑了两声，不吭声了。
如果把她关起来，听别人对自己下心理暗示……光是想象了一下，白晓都感觉自己背后发寒。她搓了搓手臂，干笑：“那我继续？”
她也不知道电子幽灵还记得多少之前的事情。毕竟刚刚来这的，应该是电子幽灵的“本体”。而既然她离开了，那就证明紫star确实将电子幽灵的数据删除了……
白晓沉思。
那既然面前的这个电子幽灵还在，那不就说明紫star手里，有很多电子幽灵的数据备份吗？
白晓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赶紧再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有的事情，她还是不想得那么仔细才好。
白晓定了神，再犹犹豫豫地看电子幽灵。
电子幽灵不耐烦地翻白眼：“你不是要继续练习吗？练啊？”
白晓干笑着按遥控器。
桌上没有反应。
白晓再按。
还是没有反应。
电子幽灵揣着手看她。
白晓干笑：“嗯……嗯……我去问一下哈。”
她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拉门把手。
没拉动。
白晓：“……？”
等一下？她虽然确实会在这里练习，但紫star也不至于把门都反锁了吧？
她和紫star之间的信任，就这么脆弱吗？
白晓一时泄气，看着门把手发呆。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她已经把自己过去在星海星盗团里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还顺便思考了下自己在离开星海星盗团之后，能去什么地方生活。星海星盗团给的工资再高，这也不是还一分钱都没到她的手里吗。
电子幽灵冷笑：“你怎么不动了？”
白晓眨眨眼，对着电子幽灵讪笑：“嗯……嗯，就是突然不想走了？”她转过身，步伐僵硬地回到电子幽灵面前。
“快点说吧。”电子幽灵不耐烦地催她。
白晓犹豫了下，低头看投影出的矮桌桌面。桌面上仍旧空无一物，不论是字条还是文字都不存在。白晓抿了抿嘴，轻声说：“你对紫star没有恶意。”
“好了，这句话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电子幽灵不耐烦地挥挥手。她的身体在投影的光线变幻中，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反复转变。
白晓抿了抿嘴。
她刚才明明已经说出了和要求不同的内容。现在紫star不给她心理暗示的要求了，她怎么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晓思考。
她一晃神，发现自己面前的矮桌和电子幽灵都不见了，只见一颗椭圆形状的星球。
白晓：“……”
她这是，又被关进自己身体里了？
但不对啊？她现在又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那个“白晓”凭什么把她关进身体里？
白晓越想越气，越想越急。
她恨恨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椭圆形星球。
这颗仿佛被投影出的星球，在她的手掌下轻轻地震荡了一下，又快速归于平静。
白晓更生气了。她绕着这颗星球走了几圈，开始祈祷放在口袋里的小鹦鹉九九，能早一点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再用力叼她几下。
“你还在指望别的什么吗？”另一道声音平静地响起。
白晓一怔。
这道声音和她的声音相似，但比她的声音多了些独属于岁月的沉淀。
随着话音落下，对方也出现在了白晓面前。
她是名年龄稍长的中年女人。女人穿着一袭金丝银线带翠的罩袍，内搭了一件紫色带花绢无袖长袍，长发盘起，斜插了几支不同式样的珠钗玉簪。
穿着虽华丽，但她自身的气势却比这身装扮更加强势。女人肩膀开阔，露在外的大臂肌肉线条流畅。
那张看起来，和白晓有两三分神似的脸上露出微笑。
白晓看着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老之后的一种可能性。在之前的审美体系里，她现在的身体算不上瘦；但如果她在这个世界里继续锻炼身体，那她是不是……
也有可能变得和面前的女人一样强壮？
在白晓第一次看到巳星时，脑海中就翻涌过的想法再一次浮现。
女人慢条斯理地开口：“白晓，这一次，那只小鸟也没办法把你带出去了。”
白晓：“……”
面前这人怎么会知道的！
但她仔细一想，面前这人，说不定就是之前总是抢走她身体的“白晓”。对方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看她做的一切，那知道上次是九九帮她离开这里，也很正常。
白晓抿了抿嘴，问：“你是谁？”
“我曾经说过的吧。”女人的眼皮耷拉了点，白晓瞬时感受到一股恐怖而无形的力量朝她挤压了过来，“我是白晓。”
“……你是白晓，我是谁？”白晓问。
“你问我？”女人笑了起来。她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些，看着多了些和蔼。她说：“如果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你是谁？”
“……”白晓吸了口气。围绕在她身边，深若海洋的精神力向四周飘浮。她终于得以再次呼吸。
女人笑着说：“白晓这个名字，也算不得有多偏。”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摆，“不过我还活着的时候，把所有叫白晓的人都杀了，这样就只有我一个白晓了。”
白晓张了张嘴。她很想说对方的行为恐怖，但想到对方现在死都死了，还能在她的脑海里作妖，她就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但现在我死了许多年。”女人说，“所以我也该换个名字了，你说是吧？”
白晓讷讷地应声，不敢多说什么。
女人垂着眼思考。她思考时，手指在闲闲拨弄罩衣上的线迹。她并不纤细的手指捏起一条金线，再看着它在手里变形。
女人说：“就叫我白影吧。白晓这个太阳落下，就是影子了。”
白晓眨眨眼。白影瞥了她一眼，懒懒地说：“好了，你之后就叫我白影吧——这次我把你拉入这里，是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了？”白晓困惑地重复。
“你刚刚做的，那都是什么？”白影恨铁不成钢地训她，“要是靠重复就能让别人相信，那庙里敲钟的最有道理咯？”
白晓自知理亏，但还嘴硬：“我……我不知道别的办法嘛……”
“嗯哼。”白影顺口多解释了一句，“你的精神力本身不弱，缺的只是控制能力。”
“喏。”白影抬了下手，“我设置了一层精神力屏障。你自己成功出去了，你对精神力的控制能力就会变强。”
“至于怎么控制精神力……”白影的薄唇微扬，“你想，多想，用力想！”
“……想就可以了吗？”白晓小心翼翼的确认。
白影瞥了她一眼，转身不理她了。
白晓：“……好吧。”
不就是转身嘛！谁还不会转身了！白晓气哼哼地也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一片空白出神。
想……用力想。
但怎么想？
白晓努力开动大脑。
难道……她现在这些混乱的思绪，都是一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