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跟着菲姐去了东屋,屋子里阴凉,没有烧火的炕也冰凉。
阿福躺在炕上,裹着被子,脸庞通红,呼吸急促,额头烫得吓人。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
“烧得太厉害了,得赶紧退烧。”
“怎么办?”菲姐急得六神无主。
叶柔:“我需要毛巾和温水,还有白酒。”
“我这就去准备。”质疑都没有,菲姐立刻去准备。
叶柔支开菲姐,从兜里掏出一枚药丸,塞进阿福嘴里。
灵泉捏的山楂丸,药效极强,几乎是瞬间,阿福吐出一口浊气,脸颊滚烫的温度消去了大半。
叶柔怕菲姐怀疑,在她回来后,接过水盆,拧干毛巾,按照紧急降温的方式,擦拭阿福四肢。
菲姐站在一旁,双手绞着衣角,眼神闪烁不定。叶柔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却又很快移开。
过了约莫一刻钟,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一些。
菲姐只当是紧急降温起了作用,没有怀疑,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谢……谢谢。”她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发涩。
她这辈子从没有感谢过什么人,也不擅长感谢,说谢谢的模样很凶,
叶柔摇摇头,目光落在菲姐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上。
从右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在昏暗的屋子内依旧刺目。
“你的伤……要不要也上点药?”叶柔轻声问道:“我会配一种祛疤的药膏,效果不错。”
李爷爷的孙子瀚瀚,脑门上也有一道疤,坚持抹她的药,疤痕消退,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曾经有一道疤了。
菲姐下意识去摸脸上的伤疤,在摸到的一瞬间手停下,苦笑摇摇头。
“这么大的疤,怕是好不了了。”
“不会的。”叶柔认真道:“只要坚持用药,疤痕会慢慢淡化的。”
菲姐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摇摇头。
“没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她站起身,轻轻摸摸阿福的脸,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一会,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出去。”
叶柔想到卡册提供的关于菲姐的线索。
作为母亲,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孩子的人。
阿福脸上的鞭伤大概率是常龙造成的,而现下常龙还在昏迷,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叶柔想到她要问的事,忽然道:“我一会必须要去给常龙上药。”
菲姐想说什么,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见叶柔坚持,没有阻拦她,只是叮嘱道:
“我知道了,你上了药就回这间屋子,关上门窗,不要再出去。”
菲姐叮嘱完这句话,转身离开屋子。
叶柔立在门口,看着她背影。
女人身形瘦弱,长发披散,背影一扫往日的妩媚妖娆,变得凌厉果敢,毅然走出去,没有丝毫犹豫。
暖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叶柔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
叶柔提着药箱,沉默来到常龙休息的屋子。
常飞坐在门槛上,端着一盘酱牛肉,吃的正欢,瞥见叶柔过来,大咧咧伸直腿挡住叶柔去路。
“你来干什么?”
顾忌着面前的丑女人救了干爹,常飞说话带着些客气。
“该换药了。”叶柔晃了一下手里拎着的药箱。
常飞收回腿,粗略翻了一下药箱,见只是些纱布和药膏,这才让开路。
“进去吧,别搞什么小动作,小心我饶不了你。”
叶柔没有吭声,沉默走进屋子,转身要关门。
常飞叫住她,不满道:“关门干什么?”
叶柔淡定解释:“病人刚缝合伤口,不能吹风。”
常飞嘟囔着麻烦,又怕丑女人说的是真的,抱怨着坐起身,让叶柔关上门。
叶柔关上门,阳光被木门挡在外面,屋子里一片昏暗。
到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混合着陈年木头的腐朽气息。阳光从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炕上的人一动不动地躺着,呼吸粗重。叶柔放下药箱,打量那张苍白的脸——消瘦的脸庞,面部痤疮红肿,即使在昏迷中依然带着几分阴骘。
她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左肩,那里渗出些鲜红血迹。
“常村长?”她轻声唤道,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没有回应。
叶柔要审问当年的事,常龙必须是“清醒”的。
她不再犹豫,从药箱底部,翻出率先藏好的针灸包。
金针分别扎在太阳穴、百会穴、风池穴……
系统奖励的内力催动,金针尾部嗡嗡震动。
常龙只觉得很痛,针扎似的痛,他被强制从昏迷状态中唤醒,艰难睁开眼睛,中了一箭的肩膀,动一下钻心刺骨的疼。
“你醒了。”赵姨的侄女走上前。
“你,你怎么在这?”常龙瞥见女人的丑脸,目露嫌恶。
他目光扫过屋子,见没有其他人,怒上心头,眉眼阴骘:“我儿子和我媳妇呢?”
不在床边伺候他,一个个都找死!
“把…他们给我叫进来!”他一说话,肩膀上的伤被带着抽搐似的疼,不自觉降低了声音,但仍含着滔天怒火。
叶柔淡声道:“不行。”
常龙不敢置信看向丑女人:“你,你说什么?不行?”
他这辈子风光潇洒,哪里被人说过“不行”!
叶柔耐心告罄,她上前一步,盯住常龙,启动魔力声音,蛊惑问道:
“郑莉莉,还记得她吗?”
声音如丝如缕,似夜莺婉转,又似鬼魅低吟,钻进他耳中,瞬间如电流席卷全身,令他神智逐渐消退,目光涣散。
“郑……郑莉莉?”他恍惚重复。
叶柔耐心诱哄道:“军区大院的郑莉莉,你收了钱污蔑她与你通奸的女人,你该记得她的。”
声音化作大手,在记忆的深海里翻滚。
常龙吃痛甩了甩脑袋,“郑,郑莉莉……”
叶柔继续逼问:“她被赶出军区大院后,是不是你带走了她?你为什么带走她?她又为什么沦落到人贩子手里?”
越来越紧迫的逼问,像是拧紧的发条,常龙表情越来越痛苦,额头青筋暴突,他没有机会思考,也甩不开在他脑海里翻搅的大手。
他痛苦砸了砸脑袋,但头疼没有丝毫减轻。
常龙再也受不住,脑袋里记忆深处紧锁的大门打开一条缝,他粗重喘息,颤声道:“我,我想起来了。”
“郑莉莉……我把她卖了。”
声音化作大手,挤开已经打开的记忆大门,“为什么要卖掉她?”
“有人……给了我一大笔的钱。”常龙声音虚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