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点10分,陶桉看了眼腕表,还有二十分钟登机。
“着急了?”
陶桉叹口气,“嗯,不过急也没有用。”
江年淡淡安抚道:“很快了。”
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安奶奶状况不稳定,什么时候突然撑不下去了都很难说,或许现在她在等着陶桉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突然每分每秒都变得很漫长。
广播的声音响起,陶桉立刻抓紧了身旁的行李箱杆。
第一遍西班牙语的播音声后,候机区传来了旅客一阵抱怨的声音,陶桉没有听懂,直到第二遍英文播报后,她拉着行李箱顿时怔滞在原地。
航班因为天气原因被取消了,最早的航班改为后天上午9点。
陶桉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这是委内瑞拉唯一飞中国的国际机场,如果我们现在赶往邻国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回中国,飞机是最快的交通工具。”江年站在她身后,低声冷静的分析着。
陶桉闭了闭眼,转头望向外面漆黑的机场,苦笑道:“这大概是天意。”
江年薄唇微抿,沉默。
出了机场,江年叫了一辆车。
坐在车上,陶桉看了半晌联系人里安庭次的名字,最终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听。
“陶桉?”
“师哥。”陶桉声音有些沙哑,她皱着眉头,手指逐渐握拳,“对不起,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我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回去……”
安庭次顿了顿,随后道:“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及时去见安奶奶,她……”
陶桉有些哽咽,没有继续后面的话。
“没事,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们已经很感激,奶奶也不会怪你的!”
“师哥……”
“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会看护着奶奶,你回来时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陶桉心情沉重的望向车窗外。
这个忙帮到最后,终究还是不圆满,她望着眼前飞驰而过的景象,心里不是滋味。
坐在一旁的江年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声音低而缓的道:“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你先休息会吧,这几天很累,你的情绪起伏又大。”
陶桉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道了声“谢谢”,她转头看向江年,“只顾着我自己都忘记问你了,你今天不能回国乔小姐那边不要紧吗?”
“我打了电话给她,只是推迟两天,没关系。”
“嗯。”陶桉点点头,不再过问。
重新回到酒店,将近晚上九点。
左旋还没有回来,聚会大概会很晚结束,陶桉没有心情再去参加,直接回了房间。
她叫了份简单的晚餐,一个人在露台上慢慢的吃着。
异国他乡的吃食她早已吃过很多,吃的习惯,但却永远不及中餐那般合她胃口,果然,家乡菜是无可取代的。
她看着暗夜的天空,突然想起谁说过的一句话:“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人间少一人天上星就多一颗。”
她缓缓眨了眨眼,重新低下头。不知道安奶奶还能再支持多久,能不能撑到她回去。
希望在最后时刻,她不会因为没有见到她而遗憾。
……
晚上11点,左旋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她出了酒店到外面透气,没有陶桉在她觉得无趣的厉害,况且她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人多嘈杂的人,这一点和陶桉很像。
下意识掏出手机,入目的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左旋不耐烦的划走,找到祁言爵的号码,打了过去。
响两声后电话被接通。
“在哪里?”
“南非。”男人温声回道。
“你去那里干什么?你母亲让人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是找你的吧。”
“你不用理会。”
左旋轻笑,“她这是又担心我把你拐骗到她找不到的地方欺负你吗,还是又给你介绍了几位娇俏佳人?”
祁言爵顿了顿,依旧温声道:“我在忙。”
“我知道啊。”
办公桌上的电脑被合上,祁言爵起身走向了窗边,“任务结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回哪,纽约,还是南非?”
“都可以,我最近会在南非待上一段时间,你可以直接来这里。”
“待很久?”
“有个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再说吧,我还在南美。”
“南非景致很好,让人放松,你一定会喜欢。”
左旋拿着手机沉默的笑了笑。
“来了,提前告诉我。”祁言爵声音温柔。
“再说。”
挂了电话,左旋继续沿着街道向前走。
心想着祁言爵有什么棘手的事一定要在南非处理……不经意间抬头,眼神扫过酒店的七层,发现最边上的房间居然亮着灯。
她停下,抱着双臂疑惑,那是陶桉的房间,她还没来得及退掉。
她转身重新进了酒店。
门铃声响起,陶桉起身去开门。
“聚会结束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陶桉侧身让左旋进来,“航班取消了,受天气原因飞不了。”
“那什么时候能飞?”
“后天上午。”
左旋看着她微顿,问道:“你回不去了,那安家的那位老太太……”
陶桉转身,走了进去。
左旋转而笑笑,走到沙发前坐下:“回不去也没有办法,又不是你不想回,你们的关系本来就半真半假,这么短的时间能有那么深的情分么,她还真的会因为没见你一眼抱憾而终?”
陶桉沉默不语。
“陶桉,你不用入戏太深。”左旋逐渐正色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愧疚和遗憾罢了,凭心而论,安奶奶和安家对我很好,从关系上来讲,我的确没有尽到最后的孝道。”
左旋看着明显心情很差的陶桉,继续道:“那能怎么办,你有能力让飞机起飞吗,还是你能说服江年开飞机带你飞回北京?”
陶桉摇摇头,“不能。”
“那不就得了。”左旋说道,然后将剥好的一颗柑橘递给她,“既然已经这样,你再耿耿于怀也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