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楼下,陶桉没有下车直接对江年道:“你快上去看看她吧,需要送医院的话抓紧,我在楼下等你们。”
江年看向她,点点头,“嗯,等我。”
说完就下了车朝酒店旋转门走去。
楼上的313房间。
房门虚掩着,江年推门进来时印千初正坐在地上,表情痛苦的按着脚踝,看见男人进来时,她的眼睛瞬间红了一圈,虚柔地看着他道:“你来了……”
江年走过去,绅士有分寸的将她扶起带回沙发上,简单帮她检查脚部的情况。
她的脚踝处已经红肿淤青,看起来有些严重。
印千初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清晰线条感的侧脸让人难抑心动,他深邃沉静的眸正在探查她的伤势,他低着头,只给她留下分明的双眼皮褶皱,高挺的鼻突出着他兼具柔美与英气的轮廓,清冷俊美的让她神迷。
她忽然搭上他的肩,靠近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江年的动作瞬间顿住。
楼下,陶桉等了会儿就下车出来透透气,这么在车里坐着实在有些闷。
天色渐晚,已是华灯初上,她站在楼下朝上面打量,刚才听见印千初报的房间号是313,她从下往上从左往右数着,最终将目光定在三楼中间一个亮着灯的房间,按照酒店正常的房间规制应该就是这间。
楼上。
印千初袅袅的抽了张身旁的纸巾,为男人轻轻擦拭鬓角隐约沁出的汗,柔声道:“这么着急的赶来,你都出汗了。”
江年躲掉她拿着的纸巾,与她拉开了距离。
印千初笑,“要不要先喝点水?”她说着有些费力的起身去拿桌几上的透明水杯,递给他。
江年尚未完全回过神来,见到水杯递到身前就顺手接过,跟着喝了一口。
“你的脚可能是扭伤也可能是脱臼,我先送你去医院。”他声音如常的淡漠。
“不想去医院。” 印千初蹙眉拒绝。
“穿上外套,我去给你拿鞋过来。”江年没理会她的拒绝,
“我真的不要去!”印千初眉头蹙的加深且急忙道,她看向玻璃窗和旁边的吧台,转眼道:“窗前吧台上有酒店刚送来的红花油,我随手放在那里了,你帮我拿过来涂一下就好。”
江年见她这般推拒去医院,只好先作罢,去窗前拿红花油。
印千初见他去了窗前,便从沙发上起身,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
然后,在他刚拿上红花油还来不及转身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她知道晚上江年要带陶桉去飞行派对,所以特意挑了他们在路上的时间给他打电话,她也知道他肯定不会主动过来见她或者接她一同去参加,所以为了把他叫来这里故意扭伤自己的脚,并且,提前准备了一杯下了迷药的水。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离开。
江年被她抱的猝不及防,她的亲密让他逐渐严肃冷淡,放下手中拿起的红花油就准备将她推开。
印千初却抱得越来越紧,贴上他的后背,声音温柔蛊惑道:“江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楼下,陶桉再次抬手看了眼腕表,撩了撩挡眼的头发抬头望向三楼,瞬间将房间内突然传来的亲密尽收眼底。
她看着他们,缓缓怔愣的眨着眼。
楼上亮着灯的落地玻璃窗后,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这道视线,亦或者还有来自不同方向的其他人的视线。
身后的女人还在紧紧抱着没有松手的迹象,江年皱起眉用力拿下她的手臂转身,顿时一阵眩晕感袭来,身体有些失重的前倾,印千初顺势上前靠近,让他稳稳的靠上了自己的肩膀。
从陶桉的角度看过去,就是男人转身迫不及待的回抱住了身后的女人。
她缓缓低头,收回了视线。
所以她没有看到,印千初站在三楼玻璃窗前,看向她露出的胜利者高傲姿态的满意微笑。
陶桉再次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过了聚会开始时间。
转身,她缓缓走回计程车前,朝等待的司机师傅道:“抱歉,浪费您的时间了,结下车费吧。”
司机道“没事”,说共计三十五元。
陶桉将车费结给他,然后看着计程车逐渐开远。
目光不自觉再落向楼上,窗前的两个人已经不在,甚至被拉上了看起来从未如此旖旎的白色纱帘。
陶桉收了视线转身,朝计程车驶离的方向走去。
街边路灯之上,是掩盖了星月光芒的朦胧夜色。
陶桉看着短短长长、时前时后的影子,清清淡淡的笑了笑,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出现在这里,有点荒唐。
应该生气吗现在,但是她不知道应该生什么气,以什么立场生气。
生她被放鸽子,他见色忘友的气?陶桉却觉得好像不止。
珠海的夏夜怎么这么闷,她深重的呼吸一次,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步子似轻似沉,陶桉都没意识到她并没有告诉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陶桉……”
身后忽然响起不应该出现的男人的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好听。
陶桉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身。
男人快步上前,站在她的面前对视,半晌之后,开口竟是:“可以靠一会儿吗,对不起。”
他的声音染着疲惫和喑哑,没头没尾的问了她一句。
陶桉杵在原地,看着江年,打量他。他的眼里紧紧倒映着她,神色还有着没褪下的慌忙无措,不适的皱着眉。
不等陶桉说可不可以,江年径直拽过她的手臂靠近将她抱进怀里,闭上眼睛抵在她的肩膀,声音低弱的道:“就一会儿。”
迷药的药效在起作用,他的头沉的有些混沌。
“冷吗?”他抱着她突然问。
“还好。”
江年把她抱的紧了紧,“你穿的很少。”他皱了皱眉,“我很累,带我回去吧。”
陶桉听着他没有逻辑的言语,说了声“好。”
随手拦了辆出租,她带江年回了她住的酒店。
刷卡进房间,扶江年回到床上,陶桉刚要转身,沉重的躯体就从后面再次将她抱住,环绕她的腰腹,“陶桉……你要去哪。”
“我、去帮你拉上窗帘。”
“你在楼下看见我抱印千初了吗?”他问。
陶桉低眸,“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是。”江年道,“她在水里下了迷药,我一时头晕,没有支撑住。”
原来是这样,她居然给他下了药。
陶桉抿了抿有些干的唇。
“真的。”江年没听到她的回应,再次强调一句。
“嗯。”
“我清醒些后就离开了她房间,什么都没做。”
他说着,缓缓皱上了眉,“除了……刚进门把她扶回沙发上,我帮她检查脚踝被她突然亲了脸,我没有防备,让她得逞了。”
陶桉听着,突然低头忍回了笑意。
怎么突然有点孩子气……
印千初千方百计想留下他,甚至不惜在水里做了手脚,铁了心不想让江年离开,但她没有想到江年的忍耐力和意志力这么坚固,就算她再怎么诱惑挽留他都视而不见,扯开攀附在身上的她夺门而去。
印千初最后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在那杯水里加了料。
因为她不愿意相信她一直以为的“青梅竹马”只是自己的幻想,江年从没对她有过额外的感情。
更不愿相信他对陶桉是认真的。
房间的灯亮着,光投在对面的玻璃上,映照出被紧紧抱住的陶桉和闭着眼透着轻颓的江年,她还没能去拉上窗帘。
“陶桉,我没有喝酒,没有神志不清,也不是受氛围影响一时兴起,我想现在说……”
“你被下了迷药。”陶桉直直白白打断他。
江年皱眉,“但我很清醒,陶桉”他的呼吸喷洒在陶桉脖颈,坚定道:“我喜欢你,很久了,很认真。”
一句坦诚的摊牌,被他说的似乎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陶桉心跳终于有了铿锵的波澜,她闭唇眨了眨眼,然后努力从他的圈抱中转身,对视他迷离又透着坚定的目光,沉沉稳稳的淡静道:“嗯,我知道。”
江年望着她,近在眼前。
陶桉错身,推下他的手臂将他重新带回床上,“你先休息,强撑着精神会加速损耗,你现在需要先睡一觉。”
江年坐在床上不动,看着她,认真的还想继续道:“陶桉……”
陶桉按着他的肩膀推他躺下,然后顺势坐在床边,“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