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服过程太过容易,许青莱反倒愣了愣:“啊?”
这个点,酒吧里多得是周末出来狂欢的年轻人,周五晚上店内按例请了驻唱歌手,今晚请的是最近名气不小的当红组合,场子热得熟练,舞池中全是忘情热舞的少男少女。
虞淇嫌耳边有些闹哄,拿了杯酒往清净处走,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上脚步。
客人都聚集在一楼舞池中,二楼反倒没什么人,只有一些失意人在喝酒买醉。虞淇找了处安静的窗台边,继续跟许青莱聊:“啊什么?不是让我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许青莱怕虞淇尴尬,没说林习安喜欢她的事,她也不想因为男人和姐妹生了间隙,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将事情含糊过去。
前几天榕城终于升温了,窗边偶尔有几丝凉风拂过脸上,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小刀似的割脸。
虞淇两肘搭在围栏上,任由夜风将身上一点酒意吹散,懒洋洋的像只假寐的猫。
暗处的男人看在眼中,心脏跳动莫名加速,他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没什么,你在感情上一向洒脱,我也不用操心了,不摘就不摘吧,下一个更香。”许青莱 听到她那边一下子从喧闹变得冷清,猜想她换了个地方,“现在店里还很忙吗?你今晚是不是又得很晚回了?”
山竹很快对逗猫棒没了兴趣,安安静静地窝在她腿边,也没有再叫了。
果然刚才还是因为不安吧?许青莱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猫身,听见一阵细微的呼噜声。
有点像聂双……
她想起之前每次带他去陌生的地方,他总要不安一阵,紧紧的跟在她身边,确保视线能看到她,被她安抚一阵又很快适应,只不过还是离不得人。
第一次去虞淇的酒吧也是,全程牵着她的手,见她要把他一个人丢下立马变了脸色,像只害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她一回来粘的更紧了。
明明她只是下楼去买个东西而已。
话说起来,聂双还戴着她当年买的那对耳钉么?前几次见面她都没仔细注意过,他戴耳钉挺好看的,下次见面可以观察一下。
“喂女人,和我聊天在发什么呆呢!”耳边响起虞淇的声音,大小姐不爽道。
许青莱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人了,扶额摇摇头,不肯承认:“陪小猫玩呢。哪天来我家逗猫吧。”
“你又养猫了?该不会又是只白眼猫吧?”虞淇打趣她,脸上扬起个揶揄的表情,格外生动。
暗处的林习安眼中闪着明灭的光,这几晚他已经见过虞淇很多种神态了,但是看到她两眼轻眨,笑意狡黠,他心中还是会忍不住轻颤。
虞淇似乎跟他以前了解的区别很大,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的形象在他脑海变得更立体具象了。
以前虞淇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文静乖巧的模样,脸上永远是不变的笑颜,他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么多的一面。
或喜或嗔,遇到不讲理的客人毫不客气,暴躁上手也是常有的事;偶尔碰到失恋哭得伤心的女客人又会变成一位可以尽情倾诉的知心姐姐,帮客人擦拭眼泪的动作那么温柔,让人很难相信前一小时她刚把一个撒泼的客人教训得满地找牙。
他像完成一幅图案复杂的拼图一样观察着虞淇,一步步完成各个小图案,每成功拼出一部分,他就能发现她独特的另一面,每发现一面,他就更对她好奇,忍不住想加快完成一整幅拼图。
显然虞淇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性,她的每一面都那么令人着迷,林习安从不怀疑。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经过那一夜之后,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观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在看到别人向她搭讪时出奇愤怒,他在感情上其实算是一张白纸。
在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前,他都没有勇气出现在虞淇面前,林习安想,原来他有一天也会变得如此懦弱。
之前发现聂双对许青莱不同寻常的感情,他还在心中感叹过聂双竟在感情方面这么小心翼翼,没想到情这一关由他来闯也无法做出多优秀的答卷。
林习安苦笑一声,想在虞淇注意到他之前找个位置隐藏起来,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他不希望在自己想清楚前碍了虞淇的眼。
一介清贵公子哥如今竟做出如此偷偷摸摸的举动,林习安也无心在意自己的行为多么反常, 步履匆匆地往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
许青莱实在困得不行了,答话都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虞淇看不过眼,赶她回去睡觉,改日再去找她看猫,两人通话戛然而止。
虞淇一转身,正正将身后的林习安看得分明,眉头先是一皱,又很快释然地松开。
总归以后是个与她无关的男人,不放在心上,心里就不会有太大波动。
只是她毕竟感情错付了很多年,一时半会也调节不过来,再冷却一段时间会好的,虞淇心里想着。
她一想通,也觉得躲避不再有必要了,以后在榕城总是会碰到,平常心对待就好。
步伐缓慢往前迈去,虞淇直直走向那个僵硬不敢动弹的男人,如常笑着:“安哥,今晚怎么有雅兴光顾我的小店?”
不,还是和往常不一样,林习安望着她不达眼底的笑意,艰涩开口:“我、我是来找你的。”
虞淇心中微微泛起一点波澜,很快又恢复平静,眼神更加疏离:“要是那晚的事就不用再说了,成年人你情我愿,你把它忘了吧。”
“淇淇,那晚的事,我很抱歉...” 林习安下意识抗拒她这种泾渭分明的语气,将没过脑的话说出:“我可以对你负责!”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却没有后悔的感觉,反而觉得心口巨石突然消失,他滞了一秒,更加坚定道:“让我为你负责吧,淇淇。”
虞淇似乎觉得他的话可笑,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她心里没有看着那么好过,直笑得眼尾有几点晶莹才停下。
再开口时,话里已经带了一丝冷意:“对我负责?你喜欢我么林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