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就一百二十只种苗,李大湖家领走了十只,还剩下一百一十只。
村长看此刻村民的激动表现,重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住手,大家都安静,你们这样往前挤谁家也领不走!”
“村长,我家多困难呀!让我家多领几只吧!”
刚才还在人群里阴阳怪气的妇人,此刻却是疯了似得往里冲,看见李卫国那边没有机会,她跑到村长这边诉苦。
村长刚才可是听得真真的,这人说了不少风凉话,现在想领鸡苗了想都别想!
“困难谁家不困难?你呀!刚才干什么去了,还是在后面等着吧!”
村长才不会说不领给她,但是也不会张罗着帮她罢了!
李卫国叔侄俩被村民们包围在中间,笑着应对村里的婶子大娘们。
至于那些平日里干活积极的老爷们,此刻却是被挤到了人群外面。
他们看着如此多的人,急的干跺脚。
李卫国一边发鸡苗,一边嘱咐村民们去村长那边签协议。
“卫国,你就放心大胆的发,如今这年月,村里谁家还有鸡鸭鹅呀!多亏了你们我们才多了一个收入来源,大娘就坐在这里盯着,我看他们谁敢不签了协议就走!”
其他村民们也跟着起哄:“对,卫国,你就放心的发,要是那个不长眼的想钻空子,咱们婶子大娘们都不干!”
“就是,刚才说风凉话的那些人,你们也自觉点,别想着今天能领到种苗,你们都不相信人家大河了还占人家这便宜干啥!大伙说对不对?”
“对……对……”
有人带头就有村民们跟着响应,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都灰溜溜的往后挪了挪,也有想跟着蒙混过关的,可惜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尤其是这些娘子军们。
没过多久就把那人挤了出去:“呸!刚才还得意说风凉话,现在想着占便宜了,没门!”
李卫国觉得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太可爱了 ,她们嫉恶如仇的样子,简直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那些老太君。
因为这些种苗真的不多,除了第一个站出来的李大湖家领了十只鸡苗以外,其他人家最多的领了四只,少的只有两只。
但是即便是这样,村民们都对李大河叔侄俩感激不尽。
她们怀里抱着领到的鸡苗鸭苗,像是抱着自家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生怕小鸡苗受了伤。
等村民们签了协议,抱着领到的种苗回到家中。
家里的男人们立刻就帮忙收拾养殖场地,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李大江两兄弟的好。
村里还有一家人特殊,那就是李卫国二爷爷李全镇家。
当时,李全镇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郁闷与不解。
他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们兴高采烈地领取种苗,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的他,在这种场合必定会奋勇向前,用尽手段为自家谋取福利。
可如今,他却像个霜打的茄子,蔫在那里,双脚如同被铅块重重拖住,无法迈出一步。
四周都是嘈杂的人声和家禽的叫声,尘土在人们的脚下飞扬,可这一切的热闹都仿佛与他无关。
他抬头望着那湛蓝得有些刺眼的天空,几朵白云悠悠地飘过,可他的心情却如这万里无云下的焦土,干燥而荒芜。
前些天,大哥一家都搬去城里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他。
而他,竟在大哥大嫂走了之后才知道,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失落和困惑。
“到底是为什么?大哥大嫂才会如此决然地离开,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
李全镇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后来,又过了两天,他又听见消息说大河媳妇王大花也在四九城找到的正式工作。
听见这个消息,他简直就像被泼了一身冰水,大哥大嫂如今真的不管他了吗?
明明大哥大嫂从前不是这样的呀!
回想起这些年,自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要不是大哥大嫂帮衬,他家恐怕早就过不下去了。
他有三个儿子,老大李大湖,老二李大海,老三李大涛,三个儿子娶妻生子都曾经靠大哥大嫂的帮衬。
老大李大湖娶媳妇时,因当时陈素枝娘家没要彩礼,家里几乎就是没出钱,他才没去大哥大嫂面前哭穷。
可后来,老二老三娶妻生子,他又没本事挣钱,便把主意全打到了大哥大嫂身上。
为了从大哥大嫂手里抠出钱财,他什么法子都用尽了。
甚至在李大涛结婚时,大哥大嫂本就手头不宽裕,可他却连李大江腿受伤看病的钱都借了过来,只为了能给小儿子办个体面的婚礼。
那时候的大哥大嫂事事为他们着想,从来没有像这样不管他们。
但是就在刚才,李大胡媳妇第一个站出来领鸡苗的时候。
陈素枝对李大河的信任之态映入他的眼帘,犹如一道闪电划过他混沌的思绪。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向人群中的大儿媳。
最近这段时间,大孙女李卫兰好像不再像从前那样过来讨吃食。
从村民们的口中,也没再听到关于李大湖病情的议论。
这一系列的异常,让他的头脑陷入了混乱。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难道大哥大嫂知道了我利用李大湖生病之事卖惨骗钱?”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如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蔓延,再也无法遏制。
然而,李全镇却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的过错。
他那颗自私又自负的心,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在心中极力为自己辩解:“这能怪我吗?还不是家里穷,我不过是想弄点钱让日子好过些罢了。”
带着满心的纠结和愤懑,李全镇灰溜溜地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他就像个被点燃的炸药桶,把所有的怒火都朝着媳妇秦杏花发泄。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李全镇扯着嗓子吼道,眼睛瞪得浑圆,额头上青筋暴起。
秦杏花原本正在屋内忙碌,听到丈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唇颤抖着说道:“当家的,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我又怎么惹你了?”
李全镇冲到秦杏花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要不是你没本事不会过日子,家里能过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