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多利亚登上城墙开始鼓舞士气后没多久,正在攻城的敌军就发现了城墙上的异样。
没办法,维多利亚穿得实在是有些醒目。
一眼看过去就能直接看见她。
“那是什么?”
“好像是看穿着,似乎是诺斯巴罗的王?”
“不知道,不过,之前确实有听说,诺斯巴罗的王换了,换成了一位女王。”
“……总之,还是先把情况汇报上去吧。”
前线领兵相互交谈了一番,而后将这个消息一路上传,汇报到了代理元帅,巴顿的耳中。
“哦?诺斯巴罗的王到城墙上去了?”巴顿在收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毕竟,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蠢了。
就算对方再怎么没有脑子,也做不出这么蠢的事。
“再去确定一下。”谨慎起见,巴顿吩咐道。
“是!”
在下属离开后,巴顿看了眼副帅。
“你觉得那个情报怎么样?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奎德回道,“让人针对一下吧,如果是真的,我们就赚了,就算是假的,我们也不亏。”
“也是。”巴顿点点头,又问道:“你这两天一直都在关注后方?”
“嗯。”
“后方有什么动静吗?”
“侦察传回消息,说有异动,但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来。”
“应该是误报吧,我们十万大军在这里,整个雷尔沃还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来攻击我们,支援格林城?”巴顿非常自信。
十万大军在手,他底气十足。
就算是诺斯巴罗其他大公带着军队来了,他也能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是,更好。如果不是,就会有点麻烦。”奎德很谨慎,“我会抽调一队人马继续盯着,你去指挥前线就行。”
“嗯。”这种小事巴顿没有多想,点点头后便离开了。
在得到巴顿的命令之后,前线的士兵又反复确定了一下城头的那个身影。
最终,他们彻底确定。
那就是特么的君王!
除了君王之外,还有谁敢穿成那个样子?
在确定那个目标的身份后,巴顿也是直接下令,对其进行针对性打击。
最好能直接射下来。
得到巴顿的命令后,手底下的人立刻安排了技术较好的弓手。
在伊丽莎白被迫在城墙上来回移动的时候,数把弓已经远远地瞄准了她所在的位置。
很快,本应该只是覆盖打击的射击,变成了覆盖中带着针对。
几支箭矢几乎是擦着伊丽莎白的胳膊射过去的。
她下意识弯下腰,躲在了墙垛的后面。
心脏在胸腔里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陛下,您这是在干嘛?”伯恩斯见状,转瞬即逝地笑了一下,一脸严肃道:“您还有任务没完成吧?”
“……”听着伯恩斯暗示的话语,维多利亚咬了咬牙,只能继续像个移动的靶子一样,在城墙上缓慢移动起来。
死亡的压迫感死死地抓着她的心脏,令她如芒在背,不安到了极点。
但即使如此,她也只能继续下去。
不明状况的士兵见状,忍不住道:“大公,陛下已经让我们满腔勇气了,这里太过危险,还是让陛下下去吧?”
“我也劝过陛下,但陛下不听我的劝告啊。”伯恩斯回道,“或许这就是陛下身为王的坚持吧,毕竟,她的身后就是整个格林城的市民,还有整个王族。”
“这……”士兵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反驳。
他们也实在不懂这些高大上的东西。
他们只知道,维多利亚很危险。
可能随时都会被射成刺猬。
“陛下,您要不还是先避一避吧?”士兵劝道。
“……”维多利亚扫了一眼满脸假笑的伯恩斯,摇摇头,“不用了,身为王,我理应在此处,愿圣父的光辉永远笼罩你们。愿诺斯巴罗……永盛不衰。”
士兵们闻言,全都怔了一下,而后默默行礼:“愿诺斯巴罗永盛不衰。”
时至今日,还会有人相信永盛不衰这种话吗?
没有。
但他们依然会这样去做。
因为士兵们只能看见这一样东西。
也只能念叨着这一句话了。
他们的信仰十分单薄。
他们的牺牲……充满了荒谬。
维多利亚继续在城墙上鼓舞着士气。
只是状态逐渐和此前完全不同。
时至今日,诺斯巴罗已经摇摇欲坠。
这究竟是谁的错,现在已经无力追究。
维多利亚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让这场战争,在这里,取得一个相对最好的落幕。
国王虽行愚事,但亦不失其王者的气魄。
虽死,亦不失王族之节。
但却可以结束这场糟糕的战争。
伯恩斯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坎坎加尔也不会受到多余波及。
王室的威仪也没有折损太重。
战争会在这里落下句点,格林城也不会有更多人死亡。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仅仅只需要牺牲一个人而已。
“……所谓王,就应该为子民们寻找到最合适的归宿。不论是寻求外援,还是继续逃亡,都只会增加大量不必要的伤亡。”
“最终倒霉的依旧是最无辜的人。”
“只有彻底终止战争,才能将损失约束住。但,王族的威仪也不该如此狼狈地收场,落下一个狼藉的骂名。”
“你本该可以更早做出决断,却偏要拖到现在。艾尔诺,你这个蠢货,这都是你的债!”
“坎坎加尔属于诺斯巴罗,但诺斯巴罗不属于坎坎加尔。”
“王室已经守住这片地方足够久了,现在已经覆水难收,再也无法坚守,就该选择最好的方式‘投降’!”
“反复拉扯,蹂躏的终归是像我这种不相干的人!”
维多利亚一边鼓舞着士气,一边在心里不断骂着艾尔诺那个蠢货。
如果换她来的话,这场战争根本就不会被拖到现在。
两全其美的方法一直都有。
只是艾尔诺他不敢往那个方向想而已。
王者,以身殉国,就是最体面的失败。
没有之一。
看着那再次迎面落下的箭矢,维多利亚的眼中依旧含着畏惧,身体再次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死亡,这世上很少有人不怕。
维多利亚也不例外。
但现在,她也只能逼着自己朝着死亡走去。
这既是伯恩斯的逼迫,也是她最初的预想。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就让死亡,来给孤最体面的谢幕吧。
虽然从始至终,也没有登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