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娟在内心里抗拒着,但是又总醒不来。
李华娟越来越感觉到危险,她挣扎着让自己醒来,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去抓那触手一样的东西。
一抓,是一只手,一只大大的手!
李华娟一个激灵,一下就惊醒了过来,更紧地抓紧了那只手。
李华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得又羞又愤,大声地呵斥:“你干什么?”
一句话,炸破了车厢里的沉寂!
有人醒过来了。
周光明是最先醒过来的,紧张地问李华娟:“怎么了?”
那只被抓着的手稍稍一用力,就已经收了回去。
李华娟哪经过这种事?又羞又吓得要哭了,又不好意思解释,只是指着那个肿泡眼,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他的手,在我身上,身上……”
李华娟涨红了脸,不好意思说出最后那个字。
她羞愤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她穿的是一件绿色的短袖衬衣,领口的第一粒扣子开着。她不知道是本来就开着的呢,还是被人解开的。
……
但周光明肯定是一下就听明白了。
周光明一下就怒了,指着肿泡眼,叱问:“你干什么?你还是人吗?干这样的下三滥的行径?”
肿泡眼却是乜着眼睛,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还无耻地反问道:“我怎么了?我干什么了?”
“你……”周光明气极了:“你敢做还不敢承认?你,你骚扰我,我老婆!”
周光明也红了脸。
一方面是气;
一方面是羞。
他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与李华娟是匆匆忙忙结的婚,然后一路上又是出逃和赶路的状态,还没闲情逸致去享受新婚燕尔的甜蜜和幸福,也还没叫过李华娟“老婆”。
但这时候,他得扞卫自己的主权,“老婆”一词喊出来,他也不自觉地害羞了。
李华娟更是羞红了脸。
“你老婆?谁信呢?我还说是我老婆呢。”肿泡眼无赖之至。
“你……你真是满嘴喷粪!我们是有结婚证的。”周光明气得不行。
“结婚证?你拿出来啊。”肿泡眼不在乎地挑衅道。
周光明当然不会去拿结婚证。
他们的结婚证岂是给这样的人渣看的?
况且,就算给他看了他还会有其它的无赖的说法。
周光明不想跟这样的人渣周旋了,他意识到跟这样的人渣是没道理可讲的。
周光明指着李华娟,怒视着肿泡眼,厉色道:“我要你跟她道歉!”
“要我道歉?”肿泡眼听笑话一样地哈哈大笑起来。
可笑!一个乳臭未干的穷酸小子,竟然要我道歉?
肿泡眼笑完,瞪着周光明,调戏地说道:“你大爷不知道什么是道歉!”
“你……”周光明气极,但仍然很勇敢地坚持:“道歉,你今天必须道歉,不然我……”
“不然你干什么?”肿泡眼根本不把周光明放在眼里,很轻蔑地问道。
“不然我就在车厢里面喊,说你是条大色狼!”周光明依然是说得很大声,控制着声音不发抖。
有好些乘客被吵醒了,有的还站起来,围看热闹。
肿泡眼看了看四周,见那些围观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已经带了嫌恶和鄙视,心里腾地就火了。
他噌地俯身抓起一个空酒瓶,猛地砸在窗户的下缘上。
“哗——”地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肿泡眼抓着那个断去了瓶底,露着尖锐棱角的空酒瓶,指着周光明,恶狠狠地吼道:“臭小子!你还来劲了是不是?信不信我一把爆掉你的头?!”
事情闹大了,形势一下就相当紧张!
肿泡眼以为周光明会吓破胆地认怂,谁知道周光明想也没想地拎起另外一个酒瓶,也是哐地一声,砸在了窗户的下缘上。
“哗——”地一声,玻璃也碎了一地。
座位上的其它乘客惊了一跳,慌忙抬起了自己的脚。
还有,这个酒瓶里的酒是还没喝完的,里面的酒液也流了一地。
“来呀!”周光明暴红了脸,也攥着一个布满尖刺的空酒瓶,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你不是也顶着一个头吗?”
肿泡眼愣了一下,看着淡黄色的酒液顺着周光明的手臂往下流,再嗒嗒地滴到地上……他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竟然也能这么横。
两个人都瞪着彼此,都拎着个带着尖渣的玻璃瓶,对峙着……
李华娟哪见过这阵仗?
有那么一下,她人都吓傻了。
这剑拔弩张的形势,只要有一个人动手,后果是不堪设想!
李华娟担心得不行。
那肿泡眼很明显是个老江湖,而且是身强力壮。
而周光明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虽然个子上有那么高,但因为很瘦,体格上明显就不占优势。
别看周光明嘴上强硬,硬杠到底,这真要动起手来,周光明肯定是要吃亏,搞不好就真要头破血流。
李华娟很害怕,但她不能光害怕,她得勇敢,她得阻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她没别的办法,她突然地就颤抖着声音拼命地喊起来:
打架啦!
伤人啦!
乘务员!乘务员!
……
两个男人动静这么大,车厢里的乘客本来就已经醒过来一大半。
李华娟这一喊,他们车厢里的人,甚至其它车厢里的人,呼啦啦全醒来了。有些人还站起来,往李华娟他们这边走来。
两个对峙着的男人,被李华娟这一喊,就分去了一点注意力,脸上绷着的肌肉没那么紧了,拎着残破酒瓶的手的劲道也没那么大了。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好先动手。
走近前来的人群,看到周光明和肿泡眼的架势,都吓了一跳。
两个胆大一点的人,走向周光明和肿泡眼,把他们的酒瓶小心地夺过去,息事宁人地劝解道:“有话好好说,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但周光明还不甘心,一定要让肿泡眼向李华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