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尘故作惊讶:“谋害主家性命?娘,这可不能轻饶,咱们得报官才行。”
谢夫人:“???”
杜氏到底是来捞人还是来灭口的?
“小事一桩,没必要闹到官府去。”
“这可不是小事,”宋轻尘正色,“奴婢谋害主家是要判死刑的,若是姑息纵容,轻拿轻放,府里人有样学样,我们岂不是岌岌可危?”
“娘,我们必须杀鸡儆猴。樱桃,你赶紧去衙门报案。”
“是,少夫人。”
樱桃转身就走。
“慢着!”
谢夫人叫住樱桃,不悦道:“无凭无据的,报什么案,平白让人看笑话。”
“无凭无据?”宋轻尘蹙眉,“娘您没查明白就要撵人出府?”
谢夫人心梗。
她要是有证据在手,早就让人打死这两个贱蹄子了,怎么可能只是发卖出去。
杜氏是幕后主使,还要明知故问,不是嘲讽她是什么。
“她们本就是府里的奴婢,如何处置还不是看主子心情,何须证据。”
“娘,您这么做恐怕会让下人寒心。”
谢夫人冷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谁家没打死过几个奴婢?也没见人家府里乱了套。”
宋轻尘叹了口气。
“娘您看看堂前伺候这些人,您觉得她们听了您这些话,以后会尽心伺候您吗?
您就不怕下次晕倒,她们拖上一时半刻再请大夫?
这一时半刻,可就是救得活与救不活的区别。”
谢夫人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闻言扫了一圈丫鬟婆子。
想从她们的脸色看出她们的心思。
可惜人心隔肚皮,她想看也看不到。
何况有了杜氏这一番话,哪怕这些人原本没有二心,也被她煽动出二心来了!
为了笼络住这些人,她不能把事做绝。
谢夫人强忍着憋屈道:“你说得也是,等找到证据再发落比较好,珍儿娘先不发卖了,不过珍儿我是许给了曹庄头的,曹庄头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为人老实,会疼人,对珍儿来说也是个好归宿。”
珍儿身子抖了抖。
宋轻尘轻笑:“说来也巧,儿媳先前听说曹庄头丧妻,给他物色了个对象,正要和您说呢,您就把珍儿许给他了。”
谢夫人一愣:“你给曹庄头找了人?”
“是啊。”宋轻尘点头,“娘要不我把人喊来,让曹庄头自己选?”
谢夫人不大相信,曹庄头的名声府里人是知道的,人人都当他那是火坑,避之唯恐不止。
杜氏竟然能找到愿意跳火坑的?
怕不是为了捞珍儿把谁家的傻姑给拐了过来。
真要是那样,她不就能抓到杜氏把柄了?
这么想着,她便应了下来:“好,你把人叫来。”
宋轻尘给樱桃塞了个来明德堂前写好的纸团:“去安和巷请梅娘过来。”
珍儿忐忑不已。
她不想嫁曹庄头,可也不忍心让别人替她,咬唇犹豫了一会,嗫嚅道:“少夫人,要不算了,还是我嫁吧。”
宋轻尘:“那可不行,我答应了梅娘的,你想嫁曹庄头,等会自个争取。”
珍儿:“……”
谢夫人唤人传了曹庄头过来,把选妻的事和他说了,曹庄头那张精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错愕。
“夫人不必多此一举,老曹带珍儿回庄成亲就好了。”
谢夫人还等着拿捏杜氏把柄呢,自是拒绝:“既让你选,你便选个合心合意的。”
曹庄头不再推拒。
不多时,樱桃领着梅娘进了明德堂。
“梅娘见过侯夫人,世子夫人。”
谢夫人吃了一惊。
这梅娘非但不是什么流着恶心涎水的傻姑,反而是个白皙丰腴、端庄典雅的美妇。
她心中一沉,再看曹庄头,早就呆若木瓜,眼睛看直了。
宋轻尘介绍道:“娘,这就是儿媳给曹叔物色的对象,梅姨比曹叔小几岁,嫁过一个镖师,那镖师几年前走镖被土匪害了,梅姨一直孀居在家。儿媳觉得她和曹叔十分般配,不知曹叔意下如何?”
曹庄头早就被梅娘的美貌勾得心猿意马,再听见这一声声“曹叔”,哪里还找得着北。
“谢少夫人做媒!老曹感激不尽!”
谢夫人“砰”地放下茶杯。
“老曹你方才不是说带珍儿回庄?”
曹庄头尬笑:“老曹这把年纪,都能给珍儿当爹了,还是梅娘更合适些,夫人也说了,让老曹选个合心合意的。”
谢夫人气煞,却也只能送上贺礼,看着曹庄头和梅娘离开。
宋轻尘趁机要走珍儿母女:“娘想必不想她们在跟前碍眼,不如让她们去儿媳那边当差。”
谢夫人心灰意冷,没有阻拦。
宋轻尘带人走后,她把茶杯掷到地上,恨恨道:“我真是小瞧了她!”
杜氏竟连梅娘这样的人都能笼络到手中。
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谢夫人以为自己足够高估杜氏,三天后曹家庄传来噩耗,她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
曹庄头死了。
死在他和梅娘的新婚之夜。
死因是醉酒后误入池塘,溺水身亡。
谢夫人一阵发冷。
曹庄头前面成了七次亲,办过七次喜宴,每次都喝好几斤酒,但从不耽误洞房。
这次据说只喝了几杯酒就急着去洞房,结果却溺死在池塘。
怎么可能是意外!
谢夫人不信邪,托衙门验尸,仔细调查死因,得到的回复是:“完全是一桩意外,那个池塘水太深了,之前也淹死了五个人,醉酒失足落水身亡很正常。”
不过想试探一番杜氏,竟赔上自己的心腹。
谢夫人又恨又怕,怕自己有一天也像曹庄头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不行,侯府不能让她继续掌家了。”
可杜氏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掌家以来也没出过差错,要怎么剥夺她的掌家权呢?
吴妈献了个计策:“世子不是想让沁芳居那位当二房吗?热孝也能成亲,不必非得等出孝。”
谢夫人豁然开朗。
当即唤人传谢祈光过来:“祈光,你老在外院住着也不是办法,时日一长,人家会说闲话的。”
谢祈光一脸阴沉:“那头孽畜一日不除,我一日不进内院。”
“你既不喜杜氏,那就早日和无央成亲。”谢夫人宽慰,“到时让无央掌家,内院还不是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