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江月见灾民跟过来,特意吩咐车夫放慢速度,好让其他府邸门前领粥的灾民也能获知盛府施粥的消息。
她相信,但凡长脑子的灾民,都会放弃光可照人的稀粥,选择盛府的浓粥。
如她所料,回到盛府时,她身后跟了一长串灾民。
“桂枝,让管家把粥桶抬出来。”
她吩咐道。
桂枝立刻进府找管家。
不一会,盛府门外就摆开几个大粥桶。
盛江月走过去,在每一桶粥里都立了筷子,对灾民们道:“没骗你们吧,是不是比永昌侯府施的粥要好?”
灾民们一个劲点头:“好太多了!还是盛小姐大方!”
盛江月十分满意。
她看了一会仆从施粥,发现有的灾民病恹恹的,想要来个义诊,为自己再添一个美名。
但看到他们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模样,又打消了念头。
算了,还是不要多此一举。
免得以后被贵人嫌弃。
她跟千金堂姓宋的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犯不着像她那样,自降身价讨好贱民。
闻讯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几桶粥很快见了底。
盛江月吩咐管家再熬。
管家面有难色:“六小姐,府里存粮有限,京城米价暴涨,这粥可能得施好几天,能不能少放一点米?”
盛江月横眉怒目:“就施几天粥而已,能费多少银子,我们盛府不差这点钱,你别偷工减料坏了我的名声!”
管家只好照她说的做。
一天下来,光施粥就耗去千两银子。
翌日来排队领粥的灾民翻了好几倍,吵吵嚷嚷的,光是维持秩序就要出动府里所有人手。
这也就罢了,管家发现来排队的人,有好些压根不是灾民。
分明就是来占便宜的。
偏偏还赶不得,稍微质疑两句就反问盛府是不是做不起善事,看不起灾民,故意忽悠他们。
管家叫苦不迭。
到得第三天,城里的地痞流氓扒手也都过来了,插队的插队,斗殴的斗殴,偷窃的偷窃,乱得不可开交。
粥桶都被掀翻在地。
还有人趁乱摸进府里,把夫人小姐们都给冲撞了!
不得不停止施粥。
灾民怨声载道也就算了,高门大户也把盛江月此举视为笑谈,茶余饭后没少嚼舌。
盛江月使了几千两银子还惹了一身骚,气得连请好些天假,连太医院都不去。
永昌侯府管家大乐,夸宋轻尘:“少夫人料事如神。”
宋轻尘轻笑。
她只是对人心多一份了解罢了。
这世上多得是浑水摸鱼之人,所以她才会故意让人煮稀粥,又在粥里添加食用色素,让它看起来就倒胃口。
真正的灾民只求填饱肚子,不会挑三拣四。
像盛江月那般施粥,无疑是在告诉城里贪图便宜之人:人傻,钱多,速来。
反而让真正的灾民得不到帮助。
这几天一直安安分分在永昌侯府领粥吃的灾民十分庆幸。
虽然这里的粥看起来不咋样,可它管饱啊。
而且真有药!
他们吃了这粥,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口疮好了,脚气没了,皮疹痊愈了,头发不掉了,就连夜里看东西都亮了几分!
宋轻尘:我加了复合维生素(* ̄︶ ̄)。
谢祈光每每从官署回来,听到灾民对杜氏的赞美,心情都十分复杂。
这女人什么都好,要颜有颜,要胆有胆,要手腕有手腕。
唯独性情太放荡了。
如果她没有红杏出墙,他倒是能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安安稳稳地当侯府主母。
可惜……
如此不安于室之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妻子。
他早晚要休了她!
然而,陛下却不断给他增加休妻难度。
这天上午,他休沐在家,听得管家来报,说是陛下派了内侍上门宣旨。
他急忙穿戴整齐,出去领旨。
旨意却不是颁给他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昌侯府少夫人杜氏预警、救援、赈灾有功,特诰封为三品淑人,并赐黄金五百两,以嘉其德……”
内侍宣读完旨意后,宋轻尘恭敬接过圣旨和官服。
樱桃立刻给内侍送上红包。
“谢谢杜淑人,让咱家也沾了喜气。”
内侍笑眯眯地收下了。
“咱家方才还送了一道圣旨,受人所托,有句话要带给杜淑人。”
宋轻尘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内侍小声道:“新册封的梁国公世子说,如您所愿,他册封世子了。”
宋轻尘:“……”
她磨了磨后槽牙,问内侍:“本淑人也想托公公带句话,我想问问陛下,若是和离了,我这封号能不能留着?”
内侍:“……”
不要这样为难他一个老公公好吗。
他礼貌一笑:“若是有合适时机,咱家会替淑人问的。”
宋轻尘知他这话就是不给传的意思,只微微一笑:“谢谢公公。”
内侍离开后,谢祈光走过来,问宋轻尘:“你方才和传旨太监聊什么?”
宋轻尘:“问他陛下为何不给夫君升个官,好让我当一品夫人。”
谢祈光:“……”
封了淑人还不知足,想上天吗!
他板着脸走了。
宋轻尘让樱桃把官服收起来。
诰命夫人虽然没有实权,但能领和丈夫同等数额的朝廷俸禄,犯了罪地方官员也无权处置,得由皇帝皇后发落。
虽然享受不了多久这个权利,也值得庆贺庆贺。
她给了翠花两道奶茶方子,让她下午做几十杯奶茶出来尝尝。
谭圆圆跟食神附身一样,不请自来。
“我娘听说你封了淑人,让我给你送贺礼来了。”
谭圆圆笑道。
把满满一匣龙眼大的珍珠递给宋轻尘。
宋轻尘轻笑:“你赠我珍珠,我也还你珍珠。”
说完,让翠花端出两种口味的奶茶:龙井和红糖珍珠。
谭圆圆都试了。
前者轻盈鲜爽,透着一丝炒豆香,令人着迷;后者满口焦糖香,珍珠又糯又弹牙,一嚼就上瘾。
她每样都喝了两杯。
还要再喝,宋轻尘怕她撑着,道:“我让人给你打包几杯带回去,你慢慢喝。”
谭圆圆满意地带着伴手礼离开。
她走后不久,明德堂的丫鬟过来祈光居,请宋轻尘过去。
宋轻尘以为谢夫人是为了诰封一事,去了明德堂,却听她问道:“你最近好像经常和谭四小姐来往,不知她可曾定下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