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皇家花园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一片繁茂景象,充满生机。
御景亭内,朱琳泽手持书卷,轻抿香茗。大学士徐铭轩相视而坐却无心饮茶,因为他的两侧堆满了提交上来需要圣裁的折子。
这些奏折虽已历经内阁、秘书院的两轮批注,但身为大学士的徐铭轩仍需逐一细查、分类、批注,最后呈送皇帝。
许久,亭外传来镣铐拖地的哗啦声响。徐铭轩举目望去,只见一名眼神空洞、面容憔悴、拖着长辫的中年囚犯,在警卫的推搡下,跌跌撞撞地朝亭子走来。
这个人就是皇太极?徐铭轩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囚犯和叱咤风云的大清皇帝联系在一起。
他瞟了一眼朱琳泽,只见对方还在不徐不缓地看着书,表情平淡,对亭外发生的事情,不以为意。
直到皇太极被强按跪地于亭外,警卫队长高声禀报后,朱琳泽才放下书卷,抬头审视这位新即位的大清皇帝。
眼前的皇太极年近四旬,身材高大,却稍显肥胖,加之凌乱的头发和杂乱的胡须,显得颇为落魄。
朱琳泽微微抬手,示意警卫放开囚徒。
然而,两名警卫刚刚松手,皇太极便霍然站起,他傲然与朱琳泽对视,尽管眼中布满血丝,但其眸光却恰似利刃般犀利。
“狗东西!”警卫队长楚旷趋前,挥臂猛力扇出两个巴掌,霎时打得皇太极满口溢血,踉跄数步。
“好了,退下吧。”朱琳泽挥退警卫,审视片刻,才淡笑问道:
“皇太极,听说你已经把国号改为了‘大清’,还拿着北元的国玺上了尊号?”
皇太极夷然不惧,昂起头冷然道:“要杀便杀,何须多费口舌!”
“汉语说的不错。”朱琳泽评价了一句,随即,脸色一沉,冷声道:
“自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开始,二十余年来,你满族屠杀我汉民不下五百万之众,单凭这一条,朕就算屠尽你满族的男女老幼,也只是血债血偿,理所应当。”
“笑话,你大明国难道就没有屠杀我满族臣民。”皇太极一脸不屑,他吐掉嘴里的血水,恨恨道:
“若不是大明欺人太甚,父汉又怎会领兵造反,又怎会建立后金?”
后金的前身是建州左卫,都是属于辽东都司治下的兵马,而努尔哈赤也曾经是明廷的都指挥使。
后来努尔哈赤以“七大恨”为由,以祖、父的十三副遗甲起兵造反,建立了后金,所以皇太极才有这么一说。
朱琳泽淡淡摇头,声音冷冽:
“可以造反,但不该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
远的不论,就说在你皇太极手上,宁远之战、己巳之变、滦州永平之战,大凌河之战、宣府、大同之战,还有朝鲜的丁卯之役,哪一次你们不是屠城数座,数十座?
这数百万的无辜平民可以有杀你曾祖、祖父,可有欺压过你女真一族?”
“平民皆牛马,何况还是敌国的牛马,杀之有何不可?”努尔哈赤反唇相讥。
“好……好……好,本来朕还想给爱新觉罗氏留点火种,对满洲普通百姓既往不咎,既然你都称呼他们为可宰杀的牛马,朕又何必怜惜。”朱琳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看向一旁的徐铭轩,杀气腾腾道:
“传朕的旨意。
大清的皇族、贵族,官员、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凌迟。
另外,下令白虎军团和凤翔军即刻发起进攻,对大清疆域内的满族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说这话,朱琳泽还真不是吓唬皇太极。
想到历史上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广州大屠杀”、“四川大屠杀”等等屠杀事件,想到满清入关的前前后后残害了近一亿汉族百姓,朱琳泽生吃了皇太极的心思都有。
“诺!”徐铭轩躬身领旨,随即掉头出了御景亭。
“等……等等……”皇太极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带着茫然、惊慌和不可置信,望向朱琳泽:
“征途,刚才说要给爱新觉罗氏留火种,对满洲普通百姓既往不咎,此话当真?”
“陛下给你满族机会不要,那只能便宜蒙古族了。”路过的徐铭轩冷笑一声,开口讥讽道:
“一个把子民百姓当做牛马牲畜的人,还敢自称‘宽温仁圣皇帝’,我呸!”
之前皇太极那么硬气,那是因为抱着必死之志。大清的汉臣都被千刀万剐了,这罪魁祸首还有的好?
可听到还有一线生机,就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紧紧抓住徐铭轩的手臂,同时,侧头对朱琳泽大声哀求:
“陛下,只要给满族留条活路,让我做什么都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警卫见状,冲上去拽开他的拉扯,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可即使如此,皇太极还是抱着头,不断大喊:
“征途……陛下……皇太极认罪……皇太极知罪,饶了我的族人吧,我愿给你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啊……”
此次被俘的皇族中,除了代善、多尔衮、阿济格、多铎这些贝勒,还有哲哲、布木布泰、海兰珠等五位大福晋。
除此之外,参加祭天仪式的所有皇子、皇孙和五位皇女也都被俘。
想着这些人会遭受凌迟三日的酷刑,皇太极就心如刀绞,现在碰到一丝希望,怎可能不拼命争取。
“罢了,带过来。”须臾,朱琳泽的声音方才传来。待皇太极又一次被拖至凉亭之下,已是发髻散乱、面庞青紫,尤其是鼻中,鲜血汩汩而出。
朱琳泽徐徐啜了口茶,方对亭外的侍卫言道:“传个医官,为他处理一番。”
“不……不必……”皇太极以袖掩鼻,忍痛摇头:
“此乃痼疾,难以治愈,陛下所言生路为何,还望明示。”
朱琳泽怔了一怔,他突然想起历史上关于皇太极的一段记载。
崇德六年(1641年)的松锦之战中,皇太极是边流着鼻血边出征。
据说相当之诡异,流量大,还没个停,连续流了好几天,都没办法。
但军情紧急,在家养着肯定不行,于是皇太极不顾流鼻血,带病工作,骑着马,一边流鼻血,一边就这么去了。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没有找东西塞鼻孔,却拿了个碗,就放在鼻子下面,一边骑马一边接着,连续两天两夜赶到松山,据说到地方时,接了几十碗。
这流鼻血的老虎也战不了群狼啊……朱琳泽心里嘀咕,略一思量,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平时只吃肉,而不食蔬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