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什么？”
我惊呆了，抢是一回事，可你给我，我有点不敢拿。
“你不想要吗？”
“你脑子瓦特了？”
然后我再一次趴在地上。
果然啊，玉皇大帝威严不容侵犯。
然后我就看他站起了身，从高位之上下来，站在我面前。
我趴在地上，仰着头看他，脖子有些酸。
他神色无常，可我就觉得他在嘲笑我。
就好像在说，看吧，你们争来争去的东西本尊随手可扔，就是个笑话。
他盘腿坐在我面前，就和人间那些凡人一样，身上看不出半点威势。
“咳咳。”我咳出一口血，撑着身子想爬起来，可身上的压力让我动弹不得半分。
“如何？”
“挺好，最近有点累，给我按按也行。”
“冥顽不灵。”
“你到底什么意思？耍我玩吗？”
他语气淡然，十分平静。
他说封神榜之所以出世，是因为人需要神，而如今人不需要了那就也无用了。
我说这是放屁，不是他要封神吗？
可他说并不是，究其根本还是人。
这世间出了一群自称炼气士的家伙，他们观星辰变化，飞天遁地，神通广大。
而当他们有了力量，无人管制，争斗不断，因果业力纠葛，就形成了所谓的红尘杀劫。
可是修炼有成的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还是普通人，他们对仙的态度，又羡慕，又恐惧，因为他们太自由，无人掌控，为所欲为。
而这群人这才是世间生灵的大多数，天道有感，封神榜也就孕育而生。
仙，为我所用。
神，有求必应。
这才是三界封神根本原因所在。
不是诸神统领世间，而是世间允许你统领，那样，身为大多数的他们才可以得到他该有的好处。
而因为仙的存在，人王的威严就不太够看了。
有人称天命，自称天子，想要取而代之。
天道顺势而为，封神劫起。
这就是大势。
哪怕是王，也要自称天子，因为只有这样，世人才能接受，若不然，同样是人，凭什么你当皇，我当民？
就算那位千古一帝，依旧说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天命所归，才是真命天子。
我恍然，不是神压人，而是人要用神压人。
只有超脱物外，人们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直到人间走到如今，人族开始后悔了。
他们开始不信仙，不信神，想要自己当家做主了。
而这其中我知道老头暗中下了大功夫。
那么神的存在，就没了意义，这也是大势所趋。
难怪我一直有种感觉，天道气运在往人族转移，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推动人族，以至于诞生了所谓的天命之子。
因为天命之子也是天给的，所以我从不看好他们和天斗。
可如今我发现，他们并不是和天斗，只是和自己在斗，天才不想管他们呢。
“这和陆压说的不一样，他说你威压天地，不想有人上位，是怕有人把你灭了，如同帝俊。”
“用你的话说，曾经的他们只是少数，是你所谓的大多数想要他们消失。世间争斗，起之人心，和本尊何干？”
“……”
都没错，所有人好像都没错。
所以老头人间走了一圈看明白了，要那芸芸众生，因为天地万物运转，围绕的，其实就是这世间生灵。
以人心，挟大势所趋，才是那遁去的一应该走的路。
因为一，也为道生。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遁于道而归于道，殊途也必定同归。
“所以如今你要废除封神榜了吗？”
“神从来不是因封神榜而在，当有了神这个称呼开始，神就不会消失。他们是人族信仰汇聚的根源，是规则的显化。至于神位上的是谁，人族自己说的算。”
“也就是说，不管是金灵还是闻仲，只不过就是个表相，其实也不过是规则？”
“没错，你信奉谁，谁就是，神无我，无相，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人赋予的。”
“你能不能先让我坐起来再说话，我脖子有点酸。”
我与他对视，好一会才感觉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面对面坐在凌霄宝殿中心，我觉得还有点豪气。
这是哪？
三界最高处，我面前这位，三界最大的那个。
“听你的意思，你这天帝看来也没什么权利，当的也不行啊？”
“本尊身为天帝，更应谨言慎行，稍有不慎，就会将世间引向不可知的境地，当年帝俊便是例子。”
“我说实话你可别动手，那你还挺惨啊。”
说完我稍稍往后挪了挪。
他没动手，反而还笑了一下。
这让我十分震惊。
“你……还会笑？”
“为何不会？”
“你才说，天道无情。”
“天道无情，可本尊并非天道。”
“……”
“本尊自诞生之日起，截至今日先后历经一千七百五十劫，身化万千，你之前说我不懂人，可我也当过人。”
“是陆压说的，不是我说的啊。”我摇头，这事咱不能认。
“如今天地分三界，可其实也不过一界，仙神在上，阴鬼在下，万灵在中间，都是围绕这片天地运转。本尊要做的就是维护天地平衡。不是不可有情，可身为神，不能有情，行之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你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因为你是最不定的因素，私心认为，你应该消失。”
“当我面咒我死，可不好啊。”
我有点不服，可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我到底会成为什么样，不说他们，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如今封神榜交给你，如何行事你自己做主。”
“司幽说身为旧帝后人也有当天帝的可能，而他就是我，是不是说，我也可以当天帝？”
“你可以试试看。”
“……”
我拿着一个烫手山芋出了凌霄殿，心情十分复杂。
我现在就想回去找老婆抱着她睡一觉来缓解缓解我的压力。
昊天说，世间到底需不需要神，是众生说的算，能毁封神榜的，也只有众生。
因为封神榜存在众生心里，这里刻录的名字，有世人敬佩，恐惧，遗憾，乃至唾弃。
谁上封神榜，封什么神，冥冥中也是众生说的算，哪怕他们没说，也有这么想。
闻仲一生忠义，刚正不阿，所以成了雷声普化天尊。
金灵身为截教大师姐，可以管理那些人，所以成了斗姆元君。
罗宣火法了得，成了火德星君，赵公明被钱坑了，所以世人觉得他可以当个财神，就算帝辛，世人觉得他当王不行，但与妲己的血腥爱情故事也有人向往和欣赏，就当个天喜星也行。
我回身看了眼凌霄殿，果然啊，不管是天帝还是人帝，总有些身不由己，最可惜的是这位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可悲，可叹。”我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南天门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