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道观，小丫头还有些闷闷不乐。
理都不理我，扭头就回了她房间。
“这也太早熟了，我一千年都没弄明白，她才多大？”
“我二十一岁就嫁给了你。”
我默默的回身去收拾房间。
整个山头都有大阵保护，在这乱世，算是一片世外桃源了。
我看了一圈，然后发现桌子上留着不少信封。
好奇的拆开一封看了看，是那两个兔崽子留的，看来他们有经常回来。
“给，看看吧，还算有点良心。”
“还不错，看来他们成长了。”姜臻看完和我说。
“随缘吧。”
我不怎么在意，躺在摇椅里晃荡几下。
“还是这里安静，那边太吵。”
“也没看你做什么。”
“你不懂，氛围。”
我在等南宋回来，而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
看着带着夏谣出现在我眼前的南宋，我想也没想先揍了他一顿。
“喂，我累死累活的，你就这么对我？”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以为你们躲起来生孩子了。”
“你……你……胡说八道。”
这时夏谣开口：“还没生，不过我会努力的。”
“……”
“……”
接风宴，直接架起个火堆吃烧烤，我和南宋开始互瞪。
“呵呵，不知道谁，说不可能给夏天当女婿的，脸呢？”
“谁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不也是没想到，你们倒是都有女儿了。”
“哼哼，羡慕不？”
我懒得和他抬杠，问他这么多年都干了什么。
这时夏谣激动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当初把我扔了，你猜把我扔哪了？”
“哪？”
“给我扔狼窝了，吓死我了，一群狼，眼睛泛绿光，要不是我还有点身手，怕是当场就交代了。小晨曦，快让姨姨抱抱，你爹太不是人了。”
“嗯嗯，他本来就不是人。”
“……”
“现在不很好？你成神了，开心不？”我问。
“还……还行，也没什么感觉。”
夏谣说她从狼窝跑出来，发现自己在一片山林之中，她一个人，弱小又无助，第一件事就是想藏起来。
她看到个山洞，可进去发现是个熊窝。
“哎，我九死一生，出了狼窝，入熊洞，出了熊洞，入虎口，它追着我直接跑到一处山崖。”
“你跳崖得宝了？”
“没有，我一扭身，它没收住脚，自己冲出去掉了下去。”
“……”
还挺灵活。
这时南宋开口了：“你不知道，我找到她的时候，这个小可怜，正跟一头猪妖打架，差点就被咬死。”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险象环生，看似十死无生，可总会有惊无险，说不是运都不信。
我对她如何求生的没兴趣，对他们如何在生死之间建立的感情也没什么兴趣，我问：“你的火之意志如何觉醒的？”
夏谣沉默了，我疑惑，看着南宋。
“哎。”
他说夏谣历练，不到生死，他不管，哪怕后来有了心思，这点也没变。
也没个目的，一步一脚印，从这座山，翻越到那座山就用了三年，直到他们出了山林，看到一座被废弃的城市。
一个偏远的小镇，早就已经荒废了，本来只是想休息休息的，可晚上寂静，她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顺着声音，她在这片废墟之下，发现了一个掩藏着的地下通道。
那是一座地下城。
“差不多只有上千人吧，他们一直活在地下。”
南宋说，那些人是当初避难进去的，这一避，就是几十年。
可哪怕这样，依旧会有妖兽顺着气味找过去，还好几乎都是一个两个。
他们在一次又一次死亡中活了下来，双眼麻木，甚至疯狂。
他们挖了井，有水，可没有光，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而夏谣的出现，正好是那束光。
哪怕这光照在他们身上太刺眼，让他们不敢直视，可依旧为了活命，苦苦哀求。
“他们都不能称之为人，可他们就是人。”夏谣捏着拳头。
“注意点，别把这地方烧了。”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管你。”
“那是个人吃人，为了活着，年老的被关在笼子里，而女人在拼命生孩子，为的竟然不是养大，而是吃肉的地方。”
“可你，心里的那团火，燃了。”
一个哪怕乱世，依旧有着好的出身的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世界的最底层人们在做什么。
在人人想成仙的时候，有人却在一步步走进魔的怀抱。
夏谣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甚至她想把那些东西全部杀了，可她还是没有。
她把那群人带出了地下，可去哪，她不知道。
他们能否回到人群中去，她不确定，只好在原来的废墟之上，带着他们重建家园。
有她们两个的保护，至少是安全的。
而这一留，就待了十年。
从一片废墟，到一个村落，看似一片欣欣向荣，甚至她都以为如此。
甚至还有点自豪。
直到有人失踪。
她开始还以为是被什么妖兽叼走了，可最后才发现，他们还在偷偷吃人。
“改不了，他们上瘾了。”
甚至把他们关起来，却发现一个个开始双眼变红，嘴里渐渐长出獠牙，指甲变长，如同野兽一样，见东西就咬。
我暗自点头，这个东西我见过，当年温堇镇压的就是他们，活死人，甚至很多人从小就是吃人肉喝人血长大的。
“我把他们杀了。”
她用了十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她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些妖族的过错。
她进了山，见妖就杀，杀了一个又一个。
可这天下这么多妖，杀不尽。
直到她看到一群小妖像人类一样生活，看见他们如同人一样跪地求饶，看见有大妖在捕杀这一群小妖，看见人族的那些正道修士在屠灭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妖域。
发生在人族身上的事反过来发生在了妖族身上。
同情吗？
也没有。
“就是有点迷茫。”
她收了刀，也不再打打杀杀。
曾经她在人族疆域没什么感觉，可出去了，她看到的是战火在这片土地洗礼。
妖在哀嚎，人在痛哭。
每个人似乎都有不得不的理由，可她不知道谁对谁错，她有点烦，不太想看了。
开始和南宋没羞没臊的谈起了恋爱。
“等等，这个你就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总之，我们找了个山头，隐居了。”
也就这时，她说她的心平静下来了，开始用另一个角度去看问题。
“我为什么会觉得吃人不对？”
“……”
这角度，确实清奇。
“可我为什么又觉得，吃那些妖兽是对的？”
“说到底，并不是同类。不过是因为我是人罢了。”
“可我也杀过人啊，那和妖又有什么不同？这么一看，同类相残也没什么稀奇。”
“那既然都是对的，什么才不对？我想了一年，我发现，可能，活着就不对。”
“……”
好……一个理解，满分。
也就这时，她好像看透了。
在她眼里，无论是人，还是妖，也没什么不同，都是这片天地之中，为了生存而活的普通生灵，甚至她还带上了一些悲天悯人的感伤。
本就没有对错，又何必执迷于对错？
她再次行走世间，已经不再管什么是妖，什么是人。
什么该杀，什么该救，什么放任自由，她屏蔽一切外界的声音，不再听那些人所谓的身不由己，只凭自心决定。
天地无序，就自成方圆。
当认同她的生灵越来越多，信仰也就诞生了，体内的火神种子开始在信仰的浇灌下生根发芽。
直到她在西北，遇到火山爆发。
无数种族四处奔逃，曾经争锋相对的那些所谓理由，那些恩恩怨怨，在天灾面前根本不够看了。
她忽然明白，仙神之力，所用之地，应该在稳固天地，而不是破坏天地。
飞天遁地，移山填海，这些曾经梦寐以求的的东西，在这一刻才算真的有了用武之地。
而这么多年的历练，又在南宋的贴身教导之下，她已经成长了。
她带着无数人族妖兽，筑起高墙，砸穿地面，引西海之水，将岩浆火海拦在西北荒原。
也就是这一刻，万灵在欢呼，信仰在汇聚，无数感激奔涌成河，火神归位。
“本神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厉害吧。”夏谣得意的拍了拍自己胸口：“我还抓了只小狗，一拍就喷火，还挺萌。